小喜鹊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只见女子笑意更浓,“今日是珍巧节,往日我们女子都是含羞内敛,今日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若是那个姑娘看上了你的情郎,可是能够大胆追求的,幸福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小喜鹊低头看了看朱红的绳子,衣袖被女子一拽,“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证缘分。”
行走间,只听到四面震响,所有人期待的一致抬头。
墨黑的苍穹之上猛然铺设开绚烂至极的七彩烟火,如同千万朵璀璨的花束,瞬息绽放又枯萎。
与此同时,神女像上空出现两个飘摇飞舞的身影。
秦青身着七彩锦衣,臂膀间披帛飞舞,整个人在耀目的烟火中凌空而落。
凤眸如水,睫羽如烟,发间钗环精致,步摇作响,脸上带着明月般舒朗的笑意,令天地都为之失色。
小喜鹊被秦青美的说不出话来。
若她按照原来的轨迹成长到如今,怕是提亲的人都要踩破门槛了。
小喜鹊久久挪不开自己的目光,可余光却强硬的将她的注意力拽了过去。
秦青身后的花童,身形有些过于魁梧了些。
虽然也是一袭纱衣,但明显肩膀过于宽厚,而且这撒花瓣的手臂有些不同于女子的粗壮。
小喜鹊的目光落在了花童的脸上。
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柳相安!
透着明晃晃的月色和满天空的烟火,小喜鹊清楚的看到他涂满粉的白面脸,头上扎着两个滑稽的小丸子,表情哀怨的跟在秦青身后。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一贯胜券在握的柳二公子吧。
两人快走至桥中央的时候,前方一阵大乱。
拥挤的人群向两人这边的方向涌来,人群中的女子们厉声尖叫,有的直接跳下河逃命。
小喜鹊看到几个黑衣人疯狂舞着大刀,向人群砍来。
跟在她身旁的女子,嘴角也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刚刚摸到腰间的匕首,忽然听到远处一声高呼。
“小喜鹊!”
陈君泽腰身绑着一根红线,凌空踏月而来,一脚踹翻了朝她们袭来的黑衣人。
“受伤了么”
小喜鹊连忙跑向他,“没有。”
那女子也立刻收了匕首,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紧跟在小喜鹊身后。
秦青布下的天罗地网也在此时急速收网,陈君泽带来的影卫接连而至,不出片刻,便将他们三人围进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区域内。
看到陈君泽高大的身躯挡在旁边,饶是寒光凛冽的砍刀在身旁挥舞,小喜鹊也没有那么怕了。
小喜鹊看到陈君泽身上绑着一根红线,自己手中还拿着红线的另一头。
红线缠缠绕绕的还有一大截没有理清,小喜鹊手腕活动,将多余的红线缠绕在手臂上,她生出极大的好奇心,想要看看是不是同一根。
除了镜花桥上的骚动,别处也是一片混乱。
河边的花灯被犀利的长剑掀翻,水波泼洒了一池的明灭。
陈良景紧握着扶手,看着侯照高大的身躯当在自己面前,刀光剑影里,那张黑皮面具沾染了点点的血迹。
几个人从后包抄而来,一把宽刀直接向陈良景的木椅砍过去。
陈良景及时调转轮椅,摁向扶手旁的机关,只是射出来不是小喜鹊之前放的木棍子,而是削尖了头的铁箭。
温热的血液撒在脸上,陈良景没有恐惧,反而生出一阵从未有过的激动。
浑身的器官仿佛都在杀人的那一刻绽放,叫嚣。
陈良景看着那被自己一箭射死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想,
这就是杀人的滋味么
不等她细细反应,侯照横剑一挥,击退众人。
“公主,得罪了。”
语罢,侯照拦腰抱起陈良景,一个飞跃消失在屋顶处。
训练有素的队伍一波一波的朝陈君泽的方向涌来,影卫被分散武力。
陈君泽将小喜鹊护在身后,刀锋袭来,陈君泽一个翻越来到如意桥的石栏上,抬脚一个飞踢,黑衣人抬手阻挡,后撤几步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见小喜鹊没了陈君泽的庇护,身旁的女子直接抽出匕首向小喜鹊身上扎去。
小喜鹊猝不及防,本能反应的举起手连连后退,那根即将看到尾巴的红绳被拦腰截断。
陈君泽旋身,一掌劈来。
旁边的黑衣人恰到好处的补了一刀。
陈君泽腰腹受伤,堪堪落在地上站稳。
匕首马上就要插入小喜鹊的心口。
陈君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冲过去,抓住了锋利的刀尖,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小喜鹊的脚面上。
小喜鹊惊呼,“王爷!”
女人对着陈君泽的伤处就是狠狠一脚,陈君泽吃痛出声,下一秒举掌朝女子拍过去。
女子肩头受了他一掌,只觉得肩胛骨险些碎成粉末。
黑衣人再次补刀,长刀直接贯穿了陈君泽的腰身。
陈君泽受不住口吐鲜血,手上的力道减松。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飞起一脚,将陈君泽踹开,“毓王,后会无期!”
语罢,女子勒着小喜鹊的脖子,仰面带着她一同跌入了护城河。
与此同时,城门处燃起熊熊大火。
城郊,破庙
小喜鹊嗓子被河水呛的火辣辣的疼,春夜寒冷,她哆嗦着缩在一旁的角落里,不停的打喷嚏。
她所在的地方是个十分密闭的空间,旁边都是些灰头土面的同龄女子。
但全都是死气沉沉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来这就是这段时间所失踪的女子了。
小喜鹊大致数了数,多达二十多个人。
她脚边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小喜鹊顿了顿嗓子,低声道:“姑娘,姑娘”
那女子恍如没有听到一般,动也不动。
小喜鹊再接再厉,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别费功夫了,她的舌头已经被拔掉了。”
小喜鹊转头看去,那是个藏头垢面的女人,她也是像抽掉精气神一样的靠在墙壁上。
小喜鹊拢着湿衣服走过去,“姑娘在这里待多久了”
燕萍抬起眼皮,瞟了眼这个面似满月的女子,侧开脑袋,“自己看。”
小喜鹊看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划着数横,仔细查了查,居然有九十多条。
可盛京的拐卖案是这个月才被人注意的,难道这种肮脏的勾当已经开始很久了。
小喜鹊来到密不透风的木门前看了看,外面上着的是个铁筑的大锁,沉甸甸的压在门栓上,并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撼动的。
“别费劲儿,还是留着体力好好想想下面该怎么熬过去,新抓来的一般都要饿上个四五天,再不听话,就跟她一样,把舌头给拔了。”
看着满屋子备受折磨的女子,小喜鹊苦笑一声,她还真是个炮灰倒霉命。
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小喜鹊靠在燕萍身旁,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你长得好看,应该会买个好价钱。”
小喜鹊眼眶发酸,一晚上没睡,眼神里也多出许多血丝。
“我不想被卖,可不可以找人赎我”
燕萍合上眼眸,“什么命能值一锭黄金”
小喜鹊接着问,“那我会被卖到哪里”
燕萍抵着墙壁,眼睛也不睁开,像是跟人解释过很多次一样,公事公办道:“没的,先给那些人贩子尝个鲜,之后送到离京千里之外的青楼里卖价格,价格不好的,就送到边塞当军妓,或者卖给百里人。”
“不会的,我们谁都不会被卖,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小喜鹊信誓旦旦,她相信无论是陈君泽还是秦青都不会对她弃之不顾。
燕萍动了动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得香味,她睁开眼睛打量小喜鹊。
眼前的这个女子衣着用料考究,头上的首饰也价值不菲,她忽的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黄牙。
“真的吗”
“相信我。”小喜鹊握住燕萍冰冷的手,想要传递给她一些信心。
话音刚落,房门上的大锁,“咚”的一声坠地,木门“吱呀”一声,敞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