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月咄咄逼人,最先听不下去的人是赵国公。
“住口。”他拐杖一顿,从人群里慢慢走出来。
苍老却有神的双眸很是不悦的盯着这个后进门的尚书夫人。
“国公府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来的。苏志安,锦书无论是不是太子妃,在我国公府里,都容不得这种人放肆。”
白心月出身低微,身份一直被人诟病,在苏锦书母亲怀孕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登堂入室,现在自己的女儿又是有样学样。
让人极为不耻。
苏志安一直对宋国公礼让有加,也不可能当着众人拂了他的面子。
苏志安看了看旁边的仆人,让他们把白心月带出去。
白心月还在哭喊,只让人觉得聒噪。
让人带走白心月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不少,只留下苏意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阿爹。”苏意泪眼朦胧的站起来。
宋国公不悦的看着苏意,沉声道:“太子的家事本与我无关,但锦书是我唯一的外孙女,我由不得任何人欺负她,这里是国公府,我看谁敢放肆!”
苏意瞬间止住了哭声。
“太子,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你自己选!”
陈君尧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苏锦书,他几步来到苏锦书身边,“锦书,你是知道我的心的。”
苏意不自觉的抿紧了嘴巴。
“阿尧。”
一个带着威压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参见皇后娘娘。”
硕大的仪仗队伍穿过人群,来到三人面前。
陈君尧目光闪了闪。
李沐娴面带微笑的扫视着每一个人,“今日接锦书回宫,凑齐了这么多人,可真是少见。”
“锦书,本宫知道你同太子是自幼的情分,可是太子日后是要登基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何谈担得起一国之母的位置”
苏锦书不徐不疾,“锦书甘愿剥离太子妃头衔,同太子殿下和离。”
小喜鹊眼睛一亮,做的好。
陈君尧焦急,“锦书。”
李沐娴看着苏锦书,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夫妻之间,和离可不能乱说。你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孝顺懂事,国公已经年过七旬,宋将军又在朝中官居要职,你应该不忍心他们多番为你操劳吧,苏大人,这可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你不劝劝”
苏锦书的脸色随着李沐娴的话逐渐沉下来。
拿国公和舅父做威胁,李沐娴就是瞅准了苏锦书的软肋。
苏志安一直没想好苏意的婚事,现在两个女儿都已经嫁给太子,自己自然也被拉到了太子的船上。
在朝上他已经表明了立场,若是因为苏锦书跟太子和离影响自己的官运,是大大不划算的。
苏志安也跟着劝,“你们姐妹二人一同侍候太子,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成婚不过不到一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锦书你向来识大体,今日太子和小意都亲自到国公府来接你,皇后和为父也都来了,莫要再倔了。”
小喜鹊气的脑袋发懵,一个个的全都在逼苏锦书。
小喜鹊挣扎着要起来,帮苏锦书,结果领子却死命被苏意的仆人揪着。
宋国公自然看的出这里面的门道,他刚要开口,却听到苏锦书沉闷的声音传出来。
“是锦书任性了,锦书这就同太子殿下回宫。”
小喜鹊身上的力气猛然一泄,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只有小喜鹊感觉到了苏锦书绝大的无奈和不愿。
苏意被人扶上马车,李沐娴带人离开,只是短短几分钟。
乌压压的人群便做鸟兽四散。
“小姐。”小喜鹊跑过去,“她们就是在逼你!”
苏锦书眼眶微微泛红,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早该知道的,只要回到盛京,我便没有自由可说。”
宋国公送走李沐娴和苏志安后,匆匆返回。
“你若实在不愿意,外祖父定想法子,让皇上下旨允你们和离。”
苏锦书自幼上山学武,其实对这个外祖父的认知是从回到盛京后才有的。
面对他的拳拳爱护,苏锦书打心眼里感激,更加不忍心让他颐养天年的侍候为自己操劳。
“外祖父,你不必担心我,这些日子,我都已经想好了,抽时间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宋国公爱怜的看着自己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
生在官宦之家,好也不好。
“锦书,我们上车吧。”陈君尧敢来催促。
小喜鹊受了伤,跟着苏锦书坐另一辆马车。
车夫刚要驾马时,陈君尧进来坐下。
苏锦书脸上淡淡的,没有多大反应。
陈君尧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你瘦了不少,锦书,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人都能活,妾只不过是陪真殿下走一段路而已。”
陈君尧心头忧郁,“你离宫的一月,我从未正眼看过苏意,我一直睡在书房。锦书,你就原谅了我罢。”
苏锦书点点头,“辅佐太子本就是我的职责,何谈原不原谅之说,太子殿下见外了。”
苏锦书仍旧是副冷漠疏离的样子,陈君尧不知如何是好。
小喜鹊闭着眼睛当做听不到的样子靠在一旁,心里不断腹诽。
懦弱男人,刚才那么多人逼苏锦书,你一声不吭,现在又来献殷勤。
苏意跪在李沐娴的马车上,眼神中一片喜色。
李沐娴转了转小指上的护甲,“今日本宫帮你这一次,你若再不争气,我也没有任何法子了。”
苏意叩首,“多谢娘娘相助,大姐姐回宫之后,我自有法子让太子的心放在我身上,爹爹全力支持太子殿下。”
“你们姐妹俩要斗,别闹出太大动静,一个孟飞霜就已经够让人头大了,别让本宫为你们操心。总而言之,别忘了答应本宫的事情即可。”
苏意微微一笑,“娘娘,妾身有一计,可以除掉孟飞霜这个心头大患,让娘娘高枕无忧。”
李沐娴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说来听听。”
丞相府,内庭。
柳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柳相安。
“你莫要继续胡闹。”
柳相安据理力争,“爹,孩儿没有胡闹,我是铁了心的要跟着秦青的。”
“你跟着他做什么,若想做官,为父直接给你引进到国子监就成,整日里跟这个阎罗爷,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柳相安神色十分认真,“我就是跟着秦青才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日子,孩儿跟着处理了好多事情,这盛京看似太平,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每日都有人死。就是需要秦青这样的人,你们这些高官才能够安枕无忧。”
柳渊气的发笑,“你爹我一路上披荆斩棘,踢掉了不知道多少块绊脚石才做到宰相这个位置,他一个矛头小子能做什么,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将二公子关
下去,日后不得随意出门。”
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仆连拽带拖的将柳相安挪入后院。
铜锁落下的声音种种砸在门框上。
柳相安拍着房门,“小童,快把我放出去。”
童孝丧眉耷眼,“公子,这次是老爷亲自下的令,钥匙在他那边放着呢。”
柳相安叹了口气,“那你快去公主府喊我兄长来,他一向最疼我。”
“公子,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几天吧,你就算现在放出去也找不到秦大人他昨天晚上就去锦州查案了。”
“什么!”柳相安有些气恼。
明明说好了,要带着他一起去的,这个秦青居然把自己支开。
“你尽管去找兄长来,他定能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