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你听说过换婚没有？”
张华的声音淡淡的传进李东泽的耳朵。
李东泽拿着啤酒的手一顿。
“你是说，双方互换两家的女孩子，让自己家的儿子结婚？”
“对！”
李东泽站了起来，看着仓库院落里生长的那一地野草。
难以想象，到现在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现，更想象不到，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大学同学身上。
女孩子接受高等教育，本来就是为了博一个出路。
可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逃得过这种落后的换婚吗？
烟草慢慢的燃烧着。
张华抽一口，风抽一口。
“顾晓晓就是换婚的其中一个当事人。”
“她那么自信，那么拼的上了大学，毕业后，拿到了东江市的一个高薪水工作，回家报喜的那天。”
“她的父母给她灌了迷药，等顾晓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粗鲁的男人，身体的疼痛让顾晓晓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想逃，但那个男人的姐姐已经嫁过去了，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媳妇给放走，顾晓晓被关了整整两个月。”
“脚上被绑着镣铐，吃饭、喝水、上厕所，全部在那间黑黑的屋子里。
一个多月后，顾晓晓发现自己怀孕了。”
“于是她妥协了”
“哎”
李东泽目光如炬，他的理想，不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吗？
张华惨笑了一下。
“但是顾晓晓生了个女儿，并且在生下女儿刚出月子的时候，拒绝和她那个丈夫发生关系，但没办法，对方人高马大的。
强迫、殴打，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在顾晓晓的人生之中。”
“但她的身子亏了营养，一直没怀上，再加上她的抵抗，对方打的越来越重，直到半个月之前，顾晓晓和那个男人厮打在一起，顾晓晓死了。
被那个男人硬生生掐死的。”
李东泽扭头，看向坐在地上抽烟的张华。
“派出所是怎么判的？”
“还能怎么判？”
“这在当地都属于不大不小的事情，人家打死了自己的老婆，派出所也只能说这是家事，我去看顾晓晓的时候，一个坟堆矮矮的，旁边没人打理。”
张华大哭了出来。
“你知道吗？她家里觉得顾晓晓的做法让她们一家都抬不起头，再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对方嫁过来的女孩聪明能干，她家里自然不愿意帮顾晓晓料理后事。
而顾晓晓得罪了夫家，人家也不认，还是村长一家帮顾晓晓找了块地方下葬了，她彻底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张华的哭声越来越大。
“她那个小，那么瘦，一个人在一个荒山上，你说她得多害怕？”
张华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想喝啤酒，因为哽咽给呛住了，只能一个劲的咳嗽。
李东泽坐回去，拍了拍张华的后背。
“其实，她在天堂上会活的更好一些，来世投一个父母爱她的人家，她一定能幸福的。”
作为一个党员，李东泽说出这句话很不应该。
但之所以有天堂，之所以有来世这一说，不就是人们对苦难生活的心理安慰吗？
李东泽真心希望有那么一个地方。
顾晓晓可以像大学的时候，无忧无虑的笑。
张华伸到自己裤兜里，展开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那是他和顾晓晓曾经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他拿给李东泽看。
“你看，她多开心啊，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有钱，去所有的地方，带着顾晓晓，一起去看看。”
“你们”李东泽问。
张华点点头：“我们在大学实习的时候搞过一阵对象，但没一个月，顾晓晓就和我分手了，她说她生活的糟糕，不应该让我一起承受。”
李东泽沉默了。
这种无疾而终的爱情最劝不得。
顾晓晓在张华的心中是特别的。
可能在张华的世界里，未来找不出那个如顾晓晓一般自信爱笑的女孩了。
两个人就坐在房顶上喝酒。
说到这个超市。
李东泽问张华：“你买下这么大一个超市，你怎么改造，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张华说：“我把我所有的超市都卖了，现在手里有些钱，正好肖楚楚不是在这边吗？你和她熟，让她给我个内部价格，完全够建造装修的。”
李东泽点点头。
张华心里有想法就好。
这一顿就直接喝到了天黑。
到了最后，二人下楼爬梯子的时候都是颤颤巍巍的。
被叫过来的宁世嘉一脸担忧的在房屋下扶着梯子。
“李书记，你们小心一点，看脚下！”
下来之后。
李东泽踉跄了几下，他冲宁世嘉摆摆手，二人一起扶着醉倒的张华往车边走。
开车的时候。
宁世嘉无奈道：“李书记，你们这也太危险了，在屋顶上喝酒，又没有防护措施，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李东泽笑着说：“几瓶啤酒怎么可能让我喝醉，咱们天天搞应酬，那白酒你以为是白喝的啊？”
宁世嘉不说话了。
行吧。
李东泽是领导，他还能说什么。
将张华送到西同酒店之后，宁世嘉带着李东泽回招待所。
小桃等不到李东泽，就一直坐在院落里。
李东泽看到这个勤快的小姑娘。
问：“小桃，想上学吗？”
小桃低着头不说话，自打在李东泽这边工作后，她的收入已经比招待所其他员工多了。
家里的压力也大大减小。
她要是上学了，家里怎么办。
李东泽失笑。
摸了摸小桃的脑袋，扭头对宁世嘉说：“明天你去帮小桃办一下职高的入学手续，学费什么的我来出。”
李东泽掏出一张卡。
宁世嘉犹豫了一下，接下。
小桃急忙拒绝：“李书记，不用的，经理给我发工资的，我怎么还能用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