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学的话。
李东泽和阮泽对视一眼。
一个处级的局长，做工作做到现在这样子，也是没谁了。
也不免阮泽昨天在去环保局之前，对李东泽说那是一个清水衙门，都是不受重用的人，会调过去。
不仅没有油水。
工作同样捉襟见肘。
更重要的是，作为政府的一个职能部门，连一个局长都要被一些企业的大老板所忽略。
哪怕是一起开会的时候，其他部门的一些干部，也是轻视环保局。
可以说，环保局现在是，在外面受气，在家里也受气。
“那今天咱们就去几家工厂，看一看他们的净化装置到底达不达标吧。”
李东泽笑着说。
杨学从李东泽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这是一个注重环境保护的局长，要是做好了，说不动连带着环保局也能昂首挺胸的站在其他部门面前。
八点半之后。
李东泽三人乘车前往临安市南部的一个叫做泉石县的工业大县。
车子一路从市中心开往南部县城。
路上，李东泽的司机开着车，阮泽坐在副驾驶，而李东泽和杨学则是坐在后排。
见氛围沉默。
杨学介绍道：“这个泉石县有一定的历史了，开采煤炭资源之前，位于泉石县县中心的石泉是当地著名的景点，一到夏天，有很多人在泉水里游泳。
哪怕是冬天，也会有人冬泳。”
李东泽来了点兴趣，说：“那咱们倒是可以去看看。”
可真正到了地方之后。
李东泽的脸沉了下去。
耳边是嘈杂的噪音，一条长长的小河流在眼前穿过，古色古香的石桥横担在小河的南北两侧，路边种植的树木林立。
如果要是忽略树叶上沾染的尘土，忽略河流中随意一眼就能看到的浮沫、塑料袋、废弃水瓶、忽略靠近河流时那刺鼻的味道。
这里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旅游景点。
杨学带着李东泽往上游走了走。
在靠近河流南侧，有一块区域被零零散散的鹅卵石圈了起来，在护墙的中心，突出一个大大的龙头，之前的泉水，便是会从龙嘴里吐出来。
现在，河水里散发着恶臭，吐着泉水的龙头，也再也没有龙涎流出。
杨学说：“其实真正的泉水还在，只不过是在那一小片区域的地下冒出来，当时这个龙头是为了美观而修建的，里面有一些设置，能让泉水从龙嘴里吐出。”
李东泽点头。
“这么好的一番景色，现在已经到了老太太洗衣服都嫌弃的地步了。”
李东泽打趣道。
杨学认真解释：“您看那边。”
顺着杨学指着的方向，李东泽看到有一大片黑乎乎的浓烟涌向天空，然后慢慢飘散。
杨学接着说：“那里是一个金属冶炼厂，他们利用煤炭来提高温度，使金属熔化，再次提纯，做好各种标准的钢铁，再投入到市场之中。
这黑乎乎的烟，就是从冶炼厂的锅炉群冒出来的。”
大白天的就开始冒黑气。
李东泽来这一趟属于是见了世面了。
“这个厂也是咱们临安市的支柱型产业吗？”李东泽问。
阮泽此时站出来说：“这个场子叫做泉石第一冶炼厂，简称泉石一冶，前几年的时候，大家都在搞建设，这个场子几乎是咱们临安市最挣钱的厂子了。
后来大建设时代过去，临安市包括附近海德市在内的几个市需要的建材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泉石一冶的设备有些跟不上时代，钢铁的纯度也开始落后于市场。
新型设备的设备价格虽然高了一点，但它们出来的钢铁纯度高，成本低，所以价格也会低一些。
而泉石一冶的设备老，钢铁纯度落后于市场，想要将纯度拉高，对温度等条件要求苛刻，所以增加了成本，导致最后的价格也高于了市场均价。
综合下来，泉石一冶现在是处于一个不挣钱，甚至是亏钱的状态。”
李东泽点头。
任何事物跟不上时代的潮流，都将会被时代所淘汰。
“那既然亏钱，为什么不干脆破产清算，正好也能还泉石县百姓一个蓝天白云？”
杨学说：“咱们临安市对老企业有税收和财政上面的支持，虽然冶炼厂不挣钱，但其实每年的财政下去，还是能看到一点水花的。”
杨学没把话说明白。
但李东泽已经听到他想说的具体意思了。
杨学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冶炼厂不挣钱甚至亏钱，但依靠税收补偿，财政支持，他们只要把场子开着，设备开着，那冶炼厂的人就能吃财政。
由吃市场利润变成吃财政，这也是现在一些老厂子苦苦吊着的原因了。
这个厂子的背后，也一定有政府方面的关系，并且对方级别应该不低。
否则大笔的财政一年年的投入进去，一点税收上面的回报都没有，政府又怎么可能傻傻的接着投入？
李东泽没有过度去纠结这个幕后的关系是谁。
这种事情很轻易就能被查出来。
哪怕杨学知道，他现在问，杨学也不会直接把那人给说出来。
顺着小河走了一圈。
路上，李东泽看到了一些住在附近的村民，直接将桶里的垃圾给倒进了河流之中。
灰渣连同着各种厨余垃圾、干垃圾一同进入河流之中，瞬间便将河流给染成一片浑浊。
李东泽皱眉。
杨学说：“这种事情已经在严格要求了，实在管不住。”
李东泽环顾一圈，笑着说：“有时候，堵不如疏，我扫视一圈，反正是没看到公共的大型垃圾箱，没有垃圾箱，垃圾总要处理，不管是往河里倒，还是往一个空地上倒，其实区别不大。”
杨学一惊，他伸着脖子远看了一下。
果真如李东泽所说，入目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垃圾站。
“还是李市长想的周到啊。”
李东泽没说话，这种事情不仅要垃圾箱，还有投入清洁工、垃圾车，垃圾处理场，不是简单的随意摆放几个垃圾箱就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