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卫民让狗腿子柳师爷做一些手脚,鼓气让线香烧得更快一点。
只要一炷香烧完,神像还没有动,那就尘埃落定了!
但谁料线香刚点燃,凌曜栋的神像,就朝着朱大常的位置转去。
围观镇民顿时“哗”的一声叫了起来。
朱大常嘴角上扬。
谭卫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看着凌曜栋的神像,眼眸深处竟然有一丝怨毒之色。
灵境空间里面,正在参悟神术的凌曜栋突然朝着谭卫民的方向看了过来,他能感觉到,有一条信仰线断了。
这对于凌曜栋来说,是稀奇事。
这条信仰线不是别的,正是谭卫民。
凌曜栋目光只是扫了一眼,知晓了因果,就收了回去,继续参悟神术。
一个都不虔诚的信徒,对于凌曜栋来说,不值得他投入过多的关注目光,信仰线断了就断了。
谭卫民不知道,在他背弃土地爷的时候,被凌曜栋关注了一下。
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他就不敢对土地爷心生怨恨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畏威畏强!
谭卫民挥一挥衣袖,“哼”的一声,一脸怒意,就要离去。
“谭老爷,你这建庙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镇长笑呵呵地道,“不能让你吃亏!”
“哼!”谭卫民又被气了一下,他本想说不用了,但实在舍不得这笔钱,毕竟土地庙已经失去了,要是没有钱的补偿,他会更加生气。
于是他心念一转,便冷冷说道,“我建土地庙,一共花了八百多两银子,你不用给多,八百两就可以!送到我府上!”
这明显是狮子大张口。
不过镇长也不生气,他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道,“好的,谭老爷,我会把八百两银子送到你的府上,也麻烦你将土地庙的地契准备好。”
谭卫民神情一怔,旋即像吃了屎一样离开了。
他的狗腿子柳师爷等人连忙赶上。
张大胆身为谭卫民的车夫,他看了朱大常一眼,偷偷给他竖了一根大拇指,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此时的土地庙里面,只剩下朱大常,镇长,朱伟才这些人,和围观的镇民。
镇民茫茫然地看着镇长等人。
朱大常被那么多目光注视着,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镇长倒是镇定自若许多,他用手肘推了推朱大常,“大场,你现在是土地庙的庙祝了,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土地爷了,你出来,跟乡亲们说上几句。”
镇民的目光一下子刷的全部聚集在朱大常身上。
朱大常实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就很不习惯,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啊……乡亲们……以后……以后我就是庙祝了……大家没事可以过来烧香……我一定服务……服务好大家……让大家……让大家……”
朱大常有些说不下去了。
镇长没眼看,提醒他,“善堂!”
“哦,对了!善堂!”朱大常醒悟过来,他看着围观的镇民,道,“我们到时候打算开个善堂,土地庙收到的香火钱,除去必要的开支,都会用在善堂上面,资助孤寡民众……对了,我们还打算开一间学堂……免费的……家里要是有人想要读书识字的,也可以送过来……对了,包两餐。”
朱大常说什么都没有他最后那三个字“包两餐”有用。
镇民的眼睛顿时亮了,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朱庙祝高义啊!”有个跟朱大常相熟的镇民调侃地说道。
其他镇民听了,也笑了,跟着说道,“朱庙祝高义啊!”
“朱庙祝高义!”
这把朱大常说的脸都红了,他连连摆手,道,“其实这都是土地爷托梦让我们做的。”
镇民一听,有些人眼眸里竟有泪光闪烁,“土地爷慈悲!”
“土地爷慈悲!”镇民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震耳欲聋,连离开土地庙有一段距离的谭卫民都听到,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
“朱大常!”谭卫民咬牙切齿。
旁边的狗腿子柳师爷则是眼珠子乱转。
…………………………………………………………………………………………………………………………………………
开善堂,开学堂,这些的确都是凌曜栋的主意。
如果可以的话,凌曜栋其实还想开工厂。
不过力有未逮罢了。
他能影响朱大常等人设置善堂,设置学堂,但也就是这样了。
即便凌曜栋是神祗,是一个有金手指的神祗,但他也无法让朱大常,钱百达这些旧时代的人,理解什么叫做工厂,什么叫做现代化的生产力,开设工厂一事,自然是无从说起。
一步步来吧!
其实。
以土地庙如今的香油钱,想要开设善堂,开设学堂,资金方面也是捉襟见肘的,不太够用。
小打小闹可以。
但是按照凌曜栋的设想,这点钱可是不够用。
不过。
马麟祥的鬼魂和镇长沟通过了,双方决定将马老爷寄存在镇长那里的十多万两白银捐出来,用作善堂和学堂上面。
马家已经绝后。
马麟祥此举,也是给马家积累阴德。
有这十多万两白银,那就一切都不是事了。
虽然凌曜栋也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马家一个普通的乡绅世家,会有这么大的财力?
不过既然马家的人都死去了,那就让其一切都随风去吧。
………………………………………………………………………………………………………………………………………
朱大常就这样得到了镇民的认可,当上了东升镇土地庙的庙祝。
他一整天都是懵懵逼逼的,迎来送往,连二叔公等人离去都不知道。
等傍晚的时候。
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小云给他送来晚饭。
他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地吃完,看得小云偷笑不已。
朱大常傻笑。
等他吃完了饭,小云便很贤妻良母地把饭盒收拾好,跟朱大常道别,就回自己家去了。
留下朱大常依依不舍地在庙门前看着。
他之前一直冷落小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配不上她,给不了她幸福。
但朱大常当上土地庙庙祝之后,这种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小云一个家了。
别看土地庙庙祝好像没什么身份地位。
其实在镇上很受尊崇。
别说这个年代了。
就说现代的农村。
村子里的神婆地位还是很高的。
起码赚的钱不会少。
有了这个身份,朱大常也就有了勇气。
他在庙门口呆呆看着,直到夜幕降临。
此时早就没有镇民和外地人过来上香了。
听到猫叫声。
朱大常才回过神来,准备关上土地庙,回去庙后面的房间休息。
不想有人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朱大常条件反射,反手去抓,结果抓了个空。
“大肠头,身手怎么变得这么逊啊?啧啧啧……”打趣的声音在朱大常身后响起。
朱大常撇撇嘴,从声音,他就听出是谁了。
他转过头,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阴差打扮,脸色苍白,撅着嘴的中年男鬼。
不是马麟祥还是谁!
马麟祥报仇之后,回到灵境空间,被凌曜栋惩罚了一番。
因为执念已消的它不愿意进入阴曹地府等待轮回,所以就在灵境空间呆了下来。
它看到阴差队长李五郎在招收阴差,于是主动应聘,很顺利就入伍了,如今也是一名有编制在身的阴差了。
也正因为如此,马麟祥才能出入土地庙。
没有阴差身份,它一靠近,不是被别的阴差抓捕,就是被土地庙的神威给镇住了。
………………………………………………………………………………………………………………………………………
“马麟祥,你来干什么?”朱大常没好气地对这个好友说道。
“看你今天新官上任,来看看你呗。”马麟祥撅着嘴说道。
“我谢谢你啊!”朱大常白了对方一眼。
“不是!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帮我伸冤!”马麟祥说道。
“说这种话!”朱大常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嘛,该帮就帮!虽然你这人挺讨厌的,做鬼也挺讨厌的。”
“什么叫挺讨厌的?”马麟祥听了就不乐意。
“不是吗?”朱大常反问道,一人一鬼是多年的好友了,互相损几句,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的。
马麟祥还想说些,就看到一个老资格的阴差从灵境空间走出来,不耐烦地道,“马麟祥,你不做事了?”
它们身为阴差,是有任务在身的,要巡逻土地爷的整个神域范围。
如今凌曜栋成为从八品土地,神域范围彻底将东升镇包裹进来,并还在辐射周边的乡镇。
也因此,阴差的任务就变得繁重起来,因为凌曜栋要求,阴差不仅要巡逻东升镇,还要巡逻邻近的镇街。
它们的工作量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段时间忙碌得不行。
所以这个老阴差才那么不悦。
当然,这个不悦,跟马麟祥不懂事】也有一定关系。
马麟祥这家伙的性格,是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就是架不住这家伙武功好啊,而且做鬼的资质也高。
普通的阴差,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老阴差,也就是靠着资历在压马麟祥。
马麟祥对这份阴差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它只得无奈地跟老阴差走到一块,准确外出巡逻。
它们都有自己的巡逻区域和巡逻时间。
不过临走前。
马麟祥还是冲朱大常道,“大肠头,加油啊!”
“你在上面加油,我在下面加油!等你死后,我在下面罩着你啊!”
“……滚!”朱大常一阵无语,马麟祥前面说的还算人话,后面的就是鬼话了!
什么叫等你死了?
你才死了呢!
也对。
马麟祥现在的确是死了!
朱大常苦笑着摇摇头。
马麟祥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冲着朱大常挤眉弄眼。
…………………………………………………………………………………………………………………………………………
几个月后。
香山县,十里镇外的土路上,来了三个奇装异服的男子。
三个男子中,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少年男孩。
少年男孩满脸胶原蛋白,身穿灰色道袍,道袍上面带着好几个大的补丁。
不过他挑着两个沉重的木箱子,额头冒着冷汗,腿脚虚浮,看起来可不轻松。
而那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也是穿着灰色衣服,不过衣服上满是补丁破洞,留着八字须,头顶一条金钱辫子,仔细一看,跟钟发白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钟发白是一脸奸邪之意。
而这灰衣男子,看起来却正气许多。
灰衣男子的行李很少,不过一个大包裹,自己背在身后。
另一个中年男子,穿的就花里花俏多了,身穿一件黄色道袍,却改的很是宽大,戴着各种古怪的饰品,额头上有一个黑白八卦的印记,头顶地中海,两侧留着两条小辫子。
他没有包裹,或者说,他的行李都被少年道童给挑着,自己就轻装上阵,施施然地走在最前面。
灰衣男子看着灰袍少年有些受不住了,微微皱眉,便对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道,“师兄,你徒弟元一累得快受不了,我看前面有一家义庄,我们先去那里歇歇脚吧。”
黄色道袍中年男子闻言回过头,看到自己徒弟辛苦的样子,脸色便沉下来,呵斥道,“不争气的家伙!平时不好好练功,走这几步路就不行了!”
“照你这个教程,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去东升镇?”
“师傅,我……”灰袍少年元一羞愧地低下头。
“哼!没用的家伙!”黄色道袍男子又骂道,不过他看自己的徒弟的确是快受不了。
虽然他很不想去义庄,而是想去环境更舒适的客栈,但这里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他道,“行吧,我们先去那义庄歇歇脚!”
于是,三人便往视线里的义庄走去。
走到门前的时候,灰衣道人发现义庄的牌匾还在。
他辨识了一下,“万福义庄?”
“万福?呵呵……有钱才有福气,没钱就只能曝尸荒野。”黄色道袍男人一脸不屑地说道。
灰衣道人没争辩,他这个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钱就特别有执念。
他名字叫钱开,或许就有一天,成为见钱眼开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