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
钱开这位钱真人,在柳师爷不要脸的迎合下和金钱攻势下,两人的关系突飞勐进,已经成为了可以狼狈为奸的好朋友了。
他被柳师爷请了过来,并和谭老爷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的前提是钱开的确有真本事,而谭老爷给出的银子足够多。
谭老爷一脸无奈地道,他本有心为镇民做些好事,为此他还主持修建了土地庙,把天狗岭土地爷请了过来,方便镇民的祭拜。
不想镇上那朱家会使一些茅山术,巧取豪夺地拿走了土地庙,霸占了庙祝一职,还强收香油钱,镇民的负担是越来越大。
他本想做一件好事,却不想成了祸事,于是心怀愧疚!
所以他很隐晦地问钱开,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位土地爷离开东升镇,民众就不用为每月的香油钱而倍感压力了,他的良心才会好过一些。
钱开秒懂。
什么强收香油钱?
完全是这位谭老爷的一面之词。
他又不是没打听过土地庙的情况。
毕竟知己知彼很重要。
在他得到的情报里面,可没有土地庙强收香油钱的事情。
相反。
土地庙的那个朱庙祝,却拿着香油钱,在镇上建了一座学堂,一座善堂。
钱开明白这位谭老爷的心思。
无非是土地庙的存在,阻碍到他了。
他想送神】走了!
只不过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
尤其是一个在这时代,还能经常显灵的神祗】。
难怪这谭老爷对他如此热情】了!
不过这却正中钱开的下怀。
因为他也是要对付凌曜栋这个土地爷。
跟谭老爷不一样的是,谭老爷只是想把这位爷给送走。
毕竟凡人面对神祗,心中还是有一些畏惧的,畏惧主要来源于未知。
而钱开却是想要把这位爷从神坛上拉下来。
他倒是不畏惧凌曜栋这个地祗,因为身为请神】一脉的修士,他对关于神祗】的信息,知道甚多。
所以他敢谋划了凌曜栋这个地祗,将其当做猎物,而他,就是猎人。
而谭老爷,刚好成为他的工具。
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走在了一起。
钱开有心要利用谭卫民的势力,来对付凌曜栋。
但是,谭卫民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还要掏出一笔不菲的银子,来作为钱开的酬劳。
这对于钱开来说,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他喜滋滋,一点都不客气地收下谭卫民的银子,转头,就一脸严肃地吩咐起谭卫民做事起来。
谭卫民听了钱开要求做的事情,面露为难之色,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钱开点点头,他透露了一点关于神祗】的信息,道,“神祗和信众的关系,就像舟和水。”
“古人都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神祗之威能,来源于信众的信仰。”
“如果信众背弃了神祗,那神祗也会因为无人信仰,而不得不陷入沉睡,甚至跌落神位,神魂俱灭!”
“我们想要把这位土地爷给送走】,也要从这方面下手!”钱开一脸严肃地道。
前面说的倒是真的,只是后面这句话,却是钱开这个茅山道士利用信息差,欺骗谭卫民的。
真想要把一个神祗】驱逐出一个地方,根本不用他这么酷烈的方法。
这种方法一出,钱开不说,谭卫民也会跟这个神祗】结下了死了都不休】的仇恨!
谭卫民平常里也算是一个精明的土财主。
不过隔行如隔山,尤其是灵异这一行,谭卫民根本不懂钱开要他做的事情,后果有多严重。
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鸦片事业,把心一狠,同意了,将这个事情交给自己的狗腿子柳师爷去做。
柳师爷其实听了钱开这个手段之后,心里总有些不安,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安,但谭卫民这个财主】把话发下来了,他这个师爷,也只得做事了。
这些年,谭卫民哪些脏活烂活不是经过他的手!
就连谭卫民看上了为自己工作的车夫张大胆的老婆,也是自己上门从中穿针引线】的,包括安排人手,在谭卫民跟张大胆老婆偷情的时候,监视着张大胆,也是他做的。
不过话说回来。
柳师爷有时候对自己这个财主】也是蛮无语的。
玩女人就玩女人。
还要玩为自己工作的人的老婆!
是普通女人已经引不起兴趣了。
所以才要玩这些刺激的是吗?
柳师爷还记得,上次谭卫民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张大胆看着他和张大胆老婆办事?
这种在现代电影里面,叫做ntr!
柳师爷没想到谭卫民想要玩的这么花!
给一个男人戴绿帽子也就算了。
还要当着他的面带绿帽子!
真是杀人诛心!
没由来的,柳师爷就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黄脸婆,心中还有点恶寒。
他连忙劝说道,张大胆不会同意的,这家伙手上的功夫也挺硬的,要是他怀恨在心,t突然暴起,后果不堪设想。
谭卫民可能是设想了一下浑身光熘熘的时候,被张大胆一脚踢断腰的下场,浑身不寒而栗,就不在说这个事情了。
柳师爷也松了一口气。
但轻松是暂时的。
这不,谭卫民又有新任务下来了。
虽然看起来很棘手,实际处理来也很棘手,但柳师爷别无他法,只得应下来,开始思索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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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师爷的执行力还是可以的。
几日后。
东升镇某处贫苦人家。
一个实际年龄才三十岁,看起来却快五十岁的男人,看了看手中的文书,又看了看柳师爷以及他的几个狗腿子,问道,“我签了这文书,就真的给我一百文钱?”
“当然。”柳师爷拿出铜钱,直接放在这苍老男人面前,道,“按下手印,这一百文钱就是你的!”
苍老男子沉默了。
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些地主老爷,肚子里面都是坏水。
他担心对方欺负自己不认识字,要诓骗于他。
柳师爷带着傲气和鄙夷之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是我家谭老爷,想要去打官司,让你们做个证明,证明这土地庙是我谭老爷建起来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苍老男子只是陪着笑,说着好话,却就是不盖手印。
“哼!”柳师爷冷哼一声,要不是钱开这个茅山道士反复强调,不得强逼信众盖手印,不然的话,他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柳师爷把头转向其他地方,冷着脸,不说话。
一会儿。
一个穷酸秀才打扮的家伙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地走了过来。
苍老男子一见,面上便露出了喜色,连忙迎了过去,“同明,你来了。”
这男子不是别的,其实是苍老男子的同族中人,考上了秀才。
杨举人醉死之后,他就抖起来了。
其实科举废除之前,秀才没有什么用。
科举废除之后,秀才更加没用了。
但因为识字,在镇上的地位还是有的。
因为读书人的傲气,所以他对苍老男子这样的泥腿子亲戚,心里还是有几分看不起的。
所以他只是澹澹地回了苍老男子一个字,“嗯。”
苍老男子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
他摩挲着手,朝秀才亲戚道,“这里有一份文书,我想让你看下,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你知道你叔不识字……”
“我知道了!”秀才懒懒说道,望了柳师爷一眼,柳师爷给了手下一个眼神,手下就把写好的文书递给他。
秀才走马观花看了一眼,然后就道,“没什么,就是镇上的谭老爷,希望你们做个证,证明镇上的土地庙,是他建的。”
“你若是愿意作证,就在这里盖个手印就好!”秀才说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补充了一句,“反正族里的人基本都签了,这段时间我看的多了。你要签吗?”
“签!”苍老男子看起来很信任这个秀才亲戚,他接过柳师爷手下递过来的红印,用自己的大拇指在上面印了下,然后盖在文书上。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位秀才亲戚,和柳师爷两人,无声地眼神交流一下。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位秀才亲戚,每帮忙说服一个人,签下那份证明文书,是有提成的。
这份文书是有猫腻的,它主要的内容是让这些镇民证明土地庙是这位谭老爷修建的没错,但是在一些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写了几个简短的字——神无信,弃之!
对于谭老爷背后的茅山道士钱开来说,这几个字,才是最重要的。
盖完手印之后,苍老男子讪讪地对柳师爷道,“柳爷,我已经盖手印了,你那钱……”
“嗯!”柳师爷朝自己手下点点头,从一百铜钱里面,数出了八十枚铜钱,递给了苍老男子。
苍老男子的儿子就在旁边,见状气道,“不是说好一百文钱吗?”
“规矩懂不懂?”柳师爷脸沉下来,冲着苍老男子呵斥道。
苍老男子连忙赔着不是,说自己儿子不懂事。
苍老男子的儿子委屈吧啦地低下头。
柳师爷这才“哼”的一声,带着文书,和几个手下,去了下一家。
而苍老男子则是将手中的八十枚铜钱,分了二十枚,给了秀才亲戚。
秀才亲戚点点头,拿着二十枚铜钱就走了,他要去找柳师爷拿提成。
最终,一百枚铜钱,落在苍老男子手上的,也只有六十枚。
“有总比没有强!”苍老男子的儿子很是岔怒,苍老男子则这样安慰他。
他儿子不说话了!
活着,哪有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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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
谭府。
柳师爷带着数百份盖了手印的文书,来到了钱开面前。
“钱真人,你嘱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才这点?”钱开查看了一下文书的数量,不满地说道。
这种东西,如果能弄到一万份,那对凌曜栋这个层次的神祗,威力是核弹。
但如果没有一万份,也要弄来千来份吧,这对于神祗来说,是致命攻击。
现在只有几百份,那对于神祗来说,能不能将其打落神位,就难说了。
这种手段,只有一次机会!
对方反应过来,就不行了!
“钱真人,不是我不想弄更多,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弄下去,对方就会察觉不对劲了……”柳师爷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们只是想把她送走,不用这么麻烦吧。”
“再说了,为了这百来份文书,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柳师爷道,他没说的是,自己从中也小赚了一笔。
“不行吗?钱真人。”谭卫民闻言插话进来问道。
虽然表情平静,但语气却很耐人寻味。
钱开明白这土老财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这怎么能行!
钱开皱眉,想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道,“就先这样吧!”
“现在就摆坛!我要送神走!”钱开斩钉截铁地说道。
谭卫民闻言,有心想说的话,也重新吞回了肚子里面。
钱开的徒弟元一,便叫来了谭府下人,协助帮忙摆坛。
一个小时之后。
元一摆好了坛,钱开便穿戴整齐上阵。
只见钱开游走在法坛四周,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法剑,对着法坛前面的脸盆,便是一指,“疾!”
只见空荡荡的脸盆,无物自燃,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旁观的谭卫民和柳师爷脸色微微一变,这可是一个有真本领的道士啊!
“把民怨书】放入其中。”钱开喝道。
早就准备好的元一,将那百来份文书放置其中。
瞬间,幽蓝色的火焰,颜色变成了黑红色,夹杂着无数呢喃的声音,让人一听,便心生烦躁之意。
这还没完!
钱开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倒出一滴散发着恶臭味道的丸子。
这是香火之毒】,乃是茅山请神】一派的先人费劲千辛万苦收集制造的,能腐蚀神祗的香火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