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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南乡。
一些胆大的乡民壮着胆子爬上水匪大船上后,入眼所见唯有东倒西歪躺了一船的水匪尸体。
众乡民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遇到贵人了?老天爷保佑!
虽不知贵人是谁,但登船的每个村民都感激不已。
若没有贵人杀尽水匪,蛟南乡估计要被血手帮杀的血流成河了。
血手帮水匪暴行太甚,泰江沿岸民众备受其扰,很多渔民都不敢下水捕鱼,商船那更是苦其久矣。
他们的恶名甚至能让小儿止啼!
而那清一色抹脖子的伤口,也让村民们看出那近乎砍瓜切菜般一边倒的杀戮。
有人说是某某大侠碰巧路过,有人则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剑斩不平,众说纷纭,越来越离谱。
蛟南乡里正害怕引火烧身,火急火燎派人去报官。
半天后。
有衙役来探察,见到大船上的尸体,第一时间就觉得事情大发了,这不是他们所能兜住的。
很快,就有一男一女踏水登上大船。
村民惊骇之余,这才意外得知他们是镇异司的公人,司辑和修行者有关的一切事物
众村民咋舌。
动手帮他们剿灭红手帮的真是仙师大人?
镇异司的公人探察后,又向蛟南乡村民取证,一无所获,但蛟南乡却是彻底证实了被仙人所救的事实。
一时,各种细节逐渐丰满。
慢慢开始有了评书,有了供奉小庙,时间流逝,蛟南乡的村民也慢慢通过红枫渡灾民之口,逐步将不知名仙人和小仙师联系到了一起。
当然,这都是后话。
镇异司一男一女两位公人,男子叫做甘统,女子名叫赵听澜,目前都是镇异司掌令,秩比正六品。
下辖掌旗使,秩比正七品;顶头上司为掌印,秩比正五品。
因都是修行者的缘故,一般的朝廷命官无权干涉,只听命于道录司体系。
里面的官员多为世家门阀和一些门派的修行者充任,偶尔也会吸纳一些散修。
尤其是对散修而言,还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出路。
和朝廷其他官员体系不同,道录司只论修为不分男女。
也因此在道录司体系里,有着大量的女子。
他们二者之所以能这么快出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兴阜城早早就有人通过关系捅到了镇异司,状告有修行者不讲规矩,搬空了他们的粮仓。
对此,二者都很是不屑。
区区一些凡人还想在他们修行者面前耍小手段?
短短时间他们就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二者看来,只闻一为生民请命平价购粮之同道,不闻作奸犯科之暴徒。
修行者本质上是掌握更高维度武力的豪侠,对这种轻官府荡不平的侠义之举,那还是相当推崇的!
当然。
情归情法归法,身为镇异司掌令使,该追查还是得追查!
待看到尽数被一剑割喉的血手帮匪徒,二者同时都坐不住了。
因为这些暴徒中有壮丁,有武者,甚至还有修行者!
但就是这些双手站满血腥的修行者,死的就跟凡人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修行者该有的体面。
赵听澜咋舌道,“好高明的剑法,这些修行者竟连丁点反抗都没能做到。”
甘统凝重点头,首次对这次调查任务产生了警惕之心。
“还需得小心,出手的可能是外出历练的世家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世家之间的内讧。”
赵听澜谨慎点头。
血手帮她知道,平素无恶不作,朝廷大军都多次剿匪失败,内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他们是某些大家族养的狗。
这一下子直接伤筋动骨,可能就是狗咬狗。
一路顺着线索,二者又来到了枫林渡,在这里毫无疑问追查到了更多的线索。
悬壶济世六难和尚、侠骨仁心小仙师、还有一个看不出深浅的仙人大老爷、庞刺史卢别驾两青天
二者更震惊了。
小小一個枫林渡,竟汇聚了这么多修行者,甚至还和佛门扯上了关系。
二者这才意识到,这次的事件或许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离谱。
但有件事那是确认的,兴阜城被“平价买走”的粮食,就被用在了灾民救济上。
二者愈发的佩服。
又半日后,二者来到了俞幼泉和六难决战的战场。
赵听澜和甘统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件事真是他们两个有资格调查的吗?
镇异司才给多点俸禄啊?
溜了!溜了!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到建邺镇异司,然后将调查报告提交给了顶头上司。
看着被摆放在案牍上的资料,镇异司掌印段无归也不由沉吟,亲自走了一趟枫林战场。
“莲花无垢气、翻云覆雨剑”
和赵听澜甘统相比,掌印段无归看出的东西那可就多得多,外加上资料中记载的“小仙师”,心头瞬间就有了推测。
“莲花寺六难和桐林郑氏俞俱醴么?”
段无归不由咋舌。
俞俱醴,原名俞幼泉,灭龙门贺氏满门之暴徒,开刁奴噬主恶习之罪人,被玄天尊者称之为“蛇童儿”,和九玄门贺麒麟有着十年之约。
不久前听闻贺麒麟北上找缘觉禅师问剑,闹得轰轰烈烈,却是不曾想到这蛇童儿竟也无声无息之间做下这恁大事!
“一南一北这还真是不让贺麒麟专美于前啊!”
段无归双眼放光,从其中品到了针锋相对和未来的血雨腥风,鹿死谁手或许还真说不定。
只是贺麒麟早早已经悟透了“意”,甚至戮生剑诀都已经小成这差距真的是能追平的吗?
但是。
无论以前他看俞幼泉多不爽,但在阻止六难和尚南下弘法这件事上,他却是要竖起一个大拇指。
干的漂亮!
同时他又忍不住咋舌,这俞幼泉拜师九天伏魔尊者才多久,这就能战胜莲花寺六难了?
妖孽!
段无归想了想,就将调查结果和一些推测继续呈交给更高部门的领导。
然后这一份调查报告就层层上传,最终传到了道录司司正和大晋皇帝的案头。
俞幼泉都不知道,单单只是阻止了六难和尚,就让他声名远扬,甚至传到了帝国高层的耳目中。
俞幼泉自然是不知道他离开后镇异司上演的种种戏码,他在忙着护送沈盼儿小姑娘回乡寻亲。
黄水无情如猛兽,吞没黎民怎忍心?
受灾面积远比想象中的要大,俞幼泉也由最初的震惊、痛惜、同情,到后来慢慢有些麻木。
这是一场足以记载进史书中的洪涝灾害,大抵会用上这样一行字。
“永昌十年秋,洪水横溢,庐舍为墟,舟行陆地,人畜漂流。”
而在县志上,或许笔墨会用的更多。
譬如。
“田庐坟墓尽皆淹没,甚有扶棺而走骇骨无存者,灾民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号哭之声闻数十里……”
沈盼儿最初也是一门心思回乡寻亲,而伴随着走过的路途越遥远,她也越来越沉默。
一切只因她的家乡是洪涝的重灾区!
一路上能够看到大量拖家带口逃难乞活的民众,而他们反而是罕见的逆行者。
一些灾民看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似欲将他们生吞活剥,万幸的是他们拿着兵刃不似常人,这才让那些灾民清醒了一些。
数日后。
俞幼泉和师父郑玄成一起带着沈盼儿回到了漳井镇,但这里却早早被洪水冲成了一片白地。
沈盼儿看着没有家也没有亲人的家乡,忍不住崩溃大哭。
在寥寥幸存者中找了一圈儿,依旧没有找到她的父母弟弟后,沈盼儿愈发的沉默。
在确认沈盼儿连个可托付的亲人都没有后,俞幼泉颇为无奈同时,对小小年纪就失去一切的小姑娘也愈发怜惜。
对于幸福美满然后一夕失去所有这件事,俞幼泉懂得。
和师父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将其带回京城,将其安置在郑氏庄园里。
她年纪也并不算小基本上懂事了,有他照拂一二,一定会很健康的长大。
等她年纪到了,再许一笔嫁妆,这件事也算是有个了结。
他可以做到,也愿意给这个小姑娘撑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