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1.茶心种魔，以身饲局
东京都池袋的一家酒吧之内。
轻柔的音乐徜徉在耳旁。
幽暗的环境内只有每个卡座前的灯牌亮光，偶尔也会有紫白色流动的光芒，制造出一种顾影自怜的氛围感。
泷谷泽进来后望了望四周。
烟草与酒精混合的气味弥漫在他的鼻尖，四周入目皆是打扮火辣，妆容较浓的女孩子，有的牛仔裤已经裁到大腿根部，两侧却又剪了一个大洞。
夸张的眼影和假睫毛，足有三四指宽说厚棉袜，以及一爪子下去能把脸挖的连他妈都不认识的亮晶晶指甲。
涩谷辣妹其实很不符合他的审美。
微笑着拒绝了几个主动索要联系方式的辣妹，他终于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没办法，泷谷泽自从踏上软饭事业的第一天，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气质，再加上他这阵子弄花读书，穿着打扮都换了牌子货，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也熠熠发光。
说白了，钱这东西是真养人。
这明显身价不菲的财力，配上那张良好的外表，以及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高大身材，现在的他来酒吧这种地方不像上次跟白川明嗣去时无人问津。
拉开卡座对面的撞色软椅，泷谷泽扫了一眼桌面上已经喝尽的好几个空杯，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说了一句。
听见他这么说，石川里美沉默片刻后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这当然是个拙劣的托辞。
对于这个级别的茶师而言，普通的演技是最无用的把戏，但手里捏着标准答案照抄，那含义可就不一样了。
“无趣的玩笑！”
他的声音骤然冰冷了些。
“我可不觉得能搞懂你。”泷谷泽摇了摇头，顺便问服务生要了杯冰水。
她试图从泷谷泽那张不知道什么变的格外平静的脸上找到表演的痕迹。
泷谷泽面色如常的拿出腹稿，表情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抱怨或讽刺。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头发梳成三七分的中年男人表情先是僵硬，然后脸色一黑有点想发作。
两人走的差不多的路，如果没有软饭游戏，只凭借泷谷泽自己的积累和底蕴，恐怕连跟人家过招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她是下了苦功一步步崛起。
“我比你强的多了，无论在哪个方面上，曾经我为了能搞懂东西方神话体系去西欧待了三周，为了弄明白海洋生物和淡水生物的实际特性上船在海上飘了两个月，我可不止是会看书。”
他是真的佩服茶道准帝。
然而她下一刻又突然开口问了句。
他好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无声的沉默最是震耳欲聋。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不仅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还让石川里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情绪，这种情绪她经常在被自己榨干价值像扔掉破玩具的男人眼里看到，是那种视自己为禁忌，只要别人稍有触碰，甚至是产生心思，就忍不住生出来的冷意。
泷谷泽盯着坐在偏僻角落卡座里的年轻女人用一只手臂撑着洁白光滑的下颌，手指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发尾。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
石川里美内心深处陡然生出了这个想法，甚至有种想探究的欲望，不过很快被计划执行力极强的她所掐灭。
泷谷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卡座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假装端着酒杯，实则眼神却不停往这瞥。
说完这话他没等石川里美回话。
“嗯？”石川里美怔了下。
作为已经数次认定心机和手段都不逊于自己，价值观也相似的存在，石川里美打心底就不相信泷谷泽会做出这种事给她出气，而且按他的性格也不会做，这种行为有些太出乎意料。
<div class="contentadv"> 哪怕只是短短这几分钟。
他是直接从琦玉赶来东京的。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石川里美只是轻捋了下自己鬓边凌乱的发丝，微微侧过身体，手指朝着东南方的一个卡座里的中年男人抬起下颌示意了下。
这种行为的确挺幼稚的。
而是从屁股还没坐热的软椅上直接起身，径直朝刚才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在石川里美意外的表情，以及中年男人逐渐慌张的眼神下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放在了男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脸色平静的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全程都没有交流过一句话。
然而看见摆在桌上的车钥匙，他还是深呼吸了一下，沧桑油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他表达歉意。
泷谷泽拉开椅子坐下来，又看了眼东南方，似乎在确定还有没有被看。
“雄狮在宣示自己领地的时候，通常会领地的边缘撒尿，而且还踹上几脚让气味保持的更久，我没在他身上撒泡尿再补上几脚就已经足够理智了。”
“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石川里美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像窥见别人秘密的小女孩，略有些恶趣味道：“不准确，应该是为了防止遇见那种家教极好的大小姐，跟人家聊天的时候连文学这种东西都说不出来吧。”
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寒暄着。
除了男女话题，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会谈上两句，比如前阵子的台风，东京湾又多了不少死鱼，以及开店面的事情，而石川里美还会抱怨自己生活上的烦心事，似乎找他是发泄情绪。
哪怕和泷谷泽对视也没收敛。
“有的。”泷谷泽点头道。
石川里美突然问了句。
不过聊天气氛总体很和谐，也没有用到什么茶道奥义，很是清汤寡水。
“为什么？”
石川里美强行压下心中这些年来第一次这种程度脱离掌控的惧意，眼底闪过一缕幽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石川里美翻了个白眼，散发着墨色光泽的发丝粘连在唇边，更添了几分媚意：“那你还问我，明明我所有的心思你都清楚，我们也算是最佳拍档。”
好像在懊恼自己想错了事情。
毕竟来这种地方喝酒的人，就没有几个不想找刺激的，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像小孩子还遮遮掩掩，很多学生时代难以启齿的话直接挑明了说才正常，不过被拒绝还这么明晃晃的，就不太像是正常成年人该有的距离感。
“那样更好。”泷谷泽愣了下，随即又笑了笑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泷谷泽，哪有刚才醉酒迷离的状态，但瞧着他就要走到身边，很快又将眼底不停翻涌的情绪又隐藏于略有不安的内心之中。
“那个男人，从我开始喝酒就一直盯着我，而且来搭讪过两次，而且在我上厕所时还在我的酒里加了点东西。”
所以跑的快一点也不稀奇。
可卡座里包括中年男人在内的三个人，看见车钥匙上球状三角形的迈巴赫标识，却都纷纷逃避起他的眼神。
“那就用拳头。”泷谷泽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再被盯着，收回视线的同时表情放松了些，抬起手又握了握拳头。
毕竟茶道准帝也扣不出几个钱。
但却被酒吧里的音乐所覆盖。
泷谷泽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听说大洋彼岸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和沃尔玛购物袋好像也能结婚。”
“不应该夸我想象力丰富吗？”
不管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自己都不能被左右情绪，按原先计划执行。
而刚才那个小插曲也好像被遗忘了一般，很快就被他们抛到东京湾去。
“的确是来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想某一天从朋友那儿听到石川桑酗酒过度死掉，亦或者在这种地方喝晕后被陌生人夺走清白，然后又不堪折辱含恨自尽之类的消息。”
“为什么还要读书？”
“我开车来的，这杯下去今天可回不去了，石川桑打算负责我的住宿吗？”
而且手握标准答案，还是她亲自己给的，泷谷泽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
她就感觉事态好像并没有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包括这一次见面。
泷谷泽故作奇怪的问了句。
“不，你懂。”石川里美像是喝醉了一样，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盯着杯子里瑰丽海蓝的液体自言自语的道：“其实人最搞不懂的就是自己，但往往都会碰见一个很懂她的人，这个人如果是同性，大概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如果是异性的话，就有可能成为情侣。”
石川里美看着他的眼睛，试图能找到自己想要说东西，眼神依旧故作迷离轻声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泷谷君不还是来了吗？”
实际上泷谷泽比谁都清楚，大概是因为自己迟迟都没有因为识破青藤七海这个被派来的炮灰而生气，主动找上门开启游戏，这位准帝忍不住了。
随着这个玩笑说出，两人的气氛也逐渐被放开，似乎没有了许久不见一见面就表现出互相算计的暗流涌动。
她的声音说出口后很轻。
泷谷泽见状脸色平静的点点头，替他保留着成年人最后的体面，收回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回到了刚才的座位，然后就看见了石川里美眼中的陌生和出神。
“充实自己。”
而泷谷泽属于弯道超车。
“要来上一杯吗？”
哪怕是拍钥匙又或者握拳头，放在学生时代里，就好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骚扰，结果直接跑到人家男生班里当着别人的面提着领子威胁。
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然后又刻意狠狠瞪了泷谷泽一眼。
“真是厉害。”泷谷泽笑着说道。
石川里美手指被冻的冰凉，松口的同时轻呼口气，清丽的脸上勉强笑着道：“伱刚才掏钥匙威慑他，万一人家开的车更好呢？东京可不缺有钱人。”
“不乐意。”
对方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你不也一样？”泷谷泽笑着反问。
估计是看他们年轻，所以哪怕被逮了个现行也能肆无忌惮装作没看见。
因为有风灵月影。
但却让人听的清晰。
“没到晚上就喝酒，还非得把我叫到东京，石川桑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他也没兴趣开两小时的车疲惫自己挣这么点外快。
按说这种事她经历过不少次，一直以来都能当做旁观者像看笑话似的。
可经历过刚才的事，石川里美见他恢复正常却更加惊疑不定，这源于对固有印象的认定，她都有点分不清泷谷泽这是像之前一样故意想和自己制造暧昧气氛还是真心实意的回答了。
“不过我还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石川里美用略显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你怎么能问出来这种小儿科的问题，但看着他格外平静的表情有些意外，最终轻声道：“我也不是傻瓜，从来不喝离开视线的东西。”
不清楚他内心活动的石川里美眯起如月般的眼眸，撑着手臂笑吟吟道。
结果石川里美一个电话打来，说情况很紧急，非得要泷谷泽过来接她。
“泷谷君最近有读过书吗？”
但玩游戏嘛，就算是出于这女人摸透了自己脾气，用深沉心计想玩弄自己的前例，就足够让泷谷泽奔赴这场鸿门宴，不为别的，哪怕不能得到不菲的回报和一个有温度的夜晚，小小的报复回去也让他提起了不少兴趣。
她眼神迷离，唇瓣微红，看着放在打开手机手电筒之上的酒杯，以及随着冰块缓缓转动的海蓝色液体，似乎沉浸在这种美丽之中，侧影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这份夸奖我收下了，毕竟能得到泷谷君由衷的佩服非常罕见。”石川里美手指轻点嘴唇，眼睛里充斥着笑意。
“凭什么同性就不能成为情侣？”
“什么问题？”泷谷泽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片刻之后吸了一口。
泷谷泽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脸色仍然平静的夸赞道：“聪明的女人。”
“我不太认同你的说法。”
“我不负责你难道能乐意？”
大概出于惊诧奇怪，亦或是这太不符合往常印象的行为，石川里美的内心被他刚才的行为搅起了阵阵涟漪。
“你好幼稚。”石川里美给出评价后手指摁在冰凉的杯壁许久浑然未觉。
听见这话愣了好一会儿，石川里美轻拍了下额头，脸上流露出了无奈。
本来就因为买了新车，被白川明嗣羡慕嫉妒恨的要痛宰他一顿，以及运作区议员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只差他到时期去区役所议堂参会履职的双喜临门，他们打算找个地方吃顿饭的。
但这次却有些例外。
“哪一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泷谷泽再次扫过桌子旁边的一堆空杯。
石川里美眼里倒映着他的脸，就连迷离的眼神都清醒了几分，也不管泷谷泽看不看的到，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胸部随着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比以往都更认真的神色轻声问道：
“泷谷君相信爱情吗？”
出于与自己的预想愈发偏移，石川里美决定自己必须要争取到主动性。
而泷谷泽闻言则顿住了动作，抬起头和她在半空中对视，看着对方似乎流光溢彩的眼睛，内心有些怀疑这茶道准帝是不是真喝多了就这个水平。
难道是准备茶心种魔以身饲局？
她真有这个魄力？
还爱情，你觉得我是相信明天我就能搬进首相官邸还是相信你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