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连几天下朝后都去何贤妃宫里,甚至有两次还是从皇后那里改道过去的,这件事在后宫里又引起了不少的议论。虽然对外说是小皇子生病,皇帝担心小皇子才去了何贤妃宫里,但浸淫在后宫多年的嫔妃可不这样认为,她们都觉得是何贤妃利用小皇子勾引皇帝,对何贤妃的做法既不耻又嫉妒。
但又不得不说她们也拿何贤妃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何贤妃争气,能够抚养皇帝最小的皇子呢,她们也只能在心里埋怨一下了。
特别是今日皇帝又去了何贤妃宫里,张淑妃听说这消息后气得脸都扭曲了,砸了一个茶杯发脾气。沈恭拿着功课进来给她过目,那个茶杯刚好摔碎在他面前,吓得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张淑妃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看到自己儿子这窝囊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她生的孩子比何贤妃多了去了,还有两个儿子,皇帝凭什么只重视何贤妃那个野种,是她的儿子不够优秀吗,还是不会像小皇子那样装可怜博得皇帝的注意
她越想越气不过,孩子的哭声又让她心烦,就指着沈恭的面骂道:“没用的废物,哭什么哭,你在本宫面前哭有什么用有本事到你父皇面前哭去,像你那个便宜弟弟那样,把你父皇找过来。本宫养你这么大一点用没有,看到就烦,给本宫出去!”
沈恭被母妃吼了一通,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连鼻涕都不会吸了,还是奶娘怕淑妃气昏头对皇子做什么,赶紧将被吓傻的沈恭哄回房间。
另一边,孙贵妃也听说了何贤妃的事,孙贵妃自从出了林依那事后,这段时间低调了不少,平时都待在自己寝宫,两耳不闻窗外事,连林祯宫里都少去了。倒不是怨恨林祯当着张淑妃和林依的面惩罚她,而是她暂时没脸去见林祯,在寝宫里面壁思过。
听说好几次在皇帝去皇后宫里的路上被何贤妃宫里的人拦住,孙贵妃也为林祯着急,关心地打听栖凤宫的事情,听到林祯好像并不在乎后,她才放心,但还是对何贤妃所作所为感到不耻,只可惜如今何贤妃和她同为四妃,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去管,只好作罢。
那边何贤妃却尝到了甜头,甚至不想让小皇子病好得那么快了。为了能让皇帝经常来看小皇子,原本太医嘱咐每日都要给小皇子喝的药也被她倒了,为的就是让小皇子继续病着,她宫里的人迫于她的淫威,也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
这日沈定又过来,看到小皇子越发没精神,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总是哭闹,也觉得纳闷,甚至还召来太医询问小皇子的病情:“之前爱卿不是说小皇子只是偶感风寒,并不严重,很快就会好了吗,怎么都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小皇子非但没好转,反而看起来还更加严重了,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太医仔细看了小皇子的症状,也很疑惑:“不应该啊,按照微臣之前给小皇子开的药方,应该吃两天就能好了,是不是没有按时给小皇子喝药”
听到太医这样的质疑,何贤妃做贼心虚,大声道:“怎么可能!小皇子生病,本宫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最心疼,想要他早日康复,又怎么不会听太医你的嘱咐按时给小皇子喂药呢,你可不要在陛下面前污蔑本宫!”
太医摸着胡子纳闷道:“那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待微臣回去后再钻研一下医书,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既然太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皇帝就只好先让太医回去了。等太医走后,殿里没了外人,何贤妃就放开了许多,面对俊朗依旧如当年的皇帝,她不免动了春心,掐着嗓子娇声道:“陛下……”
但沈定只是淡漠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鹰眼似乎洞穿了她的一切,让她有些心虚,也不敢太靠近了。
沈定对她说道:“贤妃有这心思讨好朕,不如好好照顾小皇子,小皇子若是有什么差池,朕拿你是问。”
何贤妃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警告她,反正她是被吓到了,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连忙跪在地上道:“臣妾遵旨,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小皇子,不让陛下担心。”
沈定嗯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永沁宫。
过了两天后,果然小皇子的病有所好转,沈定见自己的威慑对何贤妃起了作用,便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找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着林祯去了上林苑。
这还是林祯当上皇后之后第一次来上林苑。以前这里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当时皇后的侄女,又比较得皇帝宠爱,所以才尊敬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祯成为了皇后,他们实打实的另一个主子,他们更加不敢怠慢了,听说皇帝要带着皇后过来,他们早早就做好准备迎接。
林祯也是很久没来这边了,上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忘了,她还记着皇帝赏了她一匹刚长成的马驹。那是皇帝的御马乌檀的后代,原本是留给三皇子的,但那一天刚好是她的生辰,皇帝便将这匹马送给了她作为礼物,算了算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那匹小马驹应该也长大了吧。
想到可以骑着那匹英俊的马儿在草场上驰骋,林祯近日来郁闷的心情终于开朗了许多,坐在她身边的沈定见她久违地露出烂漫的笑容,也觉得自己此举非常明智。
到了上林苑,那里的宫人早早就在外面等着接驾了,又是一阵好大的阵势,林祯终于换上骑马的劲装,准备和皇帝一起去骑马。
宫人将乌檀和踏云牵出来,一段时间不见,踏云果然长大了许多,因为因为血统限制,它没能长成像乌檀那样的纯种马那么高大,但这体型相比起其他马也算是庞大了,林祯甚至没有它的马背高。
但林祯就很喜欢这样高大的马儿,骑上去会很有成就感,她已经迫不及待想骑上去在草地上奔驰了,于是从宫人手中牵过缰绳,就要踩着脚踏跨到马背上。
沈定担心她太久没骑马,技术生疏了,而踏云也很久没见过她,可能会认生不让她骑,怕她从马背上摔下来,赶紧过去扶住她,嘴里哄道:“慢点来,马儿又不会跑掉,你得先和它联络一下感情吧”
林祯却不以为然,拍了拍马头对马儿说道:“踏云你还记得我吗,你给不给我骑”
踏云的头贴在她手心上蹭了蹭,很温顺地叫了几声,像是答应了,林祯便得意地对皇帝说道:“你看,它还是记得我的。”
沈定这才放心,又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依她,将她抱上马背。
林祯久违地骑上马,只觉得心胸和视野都开阔了许多,不等皇帝骑上乌檀,她就率先驱使踏云跑了出去。
沈定见状很是无奈,但也只能摇头苦笑,骑上乌檀追上她,两人一前一后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林祯已经忘了上一次她这么恣意是什么时候,入宫之后,她就被周围的条条框框束缚着,旁人总要她如何如何,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虽然皇帝已经尽可能地张开羽翼为她腾出一方自由的天地,但到底是有限的,比不得以前的她自由。
所以她很珍惜眼下的时光,在这里她可以不用当皇后,而是原来的自己,骑在马背上追随着太阳,肆意欢呼,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天都不会结束。
林祯跑了好几圈,那些被积压已久的精力终于被挥发得差不多,渐渐地慢了下来。她骑着马儿优哉游哉地信步走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的皇帝说话。
“我已经好久没体会过骑马的快乐了,今天我玩得很开心。”
沈定淡淡地笑道:“开心就好,朕就怕你闷出病来。”
林祯唔了一下,说道:“那倒不会,我还是很坚强的,特别会苦中作乐。”
沈定对她说:“下个月就是秋围,到时候朕会带群臣到西郊狩猎,你若是感兴趣,朕也可以带你去。”
林祯已经很久没打过猎了,闻言激动道:“那我肯定要去,到时候给陛下猎个黑熊回来,拿它的皮给陛下做毯子。”
沈定被她天真又狂妄的语气给逗笑了,哈哈大笑道:“行,朕记着了,就等祯儿去猎头熊回来给朕。”
经过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林祯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武官在教皇子们骑射,便好奇地驻足观看。
按照规定,皇子们十一岁就要学骑射,算了算,三皇子也到了这个年纪,所以他才会出现在上林苑吧。
不止是三皇子在,太子和二皇子也在,不过他们已经不用跟着武官学习了,这会儿正骑着马在练射术。
作为初学者的三皇子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他骑的是一匹普通的小马驹,跟他的个头刚好合适,即使这样,他还是骑得颤颤巍巍的,好几次被吓得要摔下来,别说像兄长一样骑在马背上射箭了,就连骑着马儿跑都难。
教他的武官很是严厉,并不因为他是皇子就对他宽容,估计是皇帝吩咐过的,三皇子受了委屈也不敢表现出来,每次从马上摔下来就忍着眼泪水爬回去继续,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祯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便骑着马儿过去,沈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只好跟过去。
武官见皇帝皇后来了,连忙作揖行礼,几位皇子也连忙从马上下来过来问安。
林祯下了马,示意他们免礼,然后问道:“你们在学骑射吗让母后看看都学得怎么样。”
沈翀是见识过林祯骑射能力的,虽然林祯只是个女子,但这方面就算是他都只能甘拜下风,他不敢在林祯面前卖弄,特别是父皇还在场,所以只能谦虚地应道:“儿臣的骑术和射术还有待提高,让父皇和母后见笑了。”
连太子都这样说,那向来会藏拙的沈穹就更加不会出声了,他保持着沉默,尽可能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刚才骑马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沈泓看到林祯后,原本想和母后诉苦再撒个娇的,但是想到母妃勒令不让他和林祯走得太近,怕回去被母妃惩罚,也绷着张小脸不说话。
林祯看到他这个惨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顾他的躲闪摸了摸他的头道:“泓儿还是刚学骑射吧,看摔成这个样子,母后看了都心疼,让母后来教你怎么样”
沈泓原本坚决不理会林祯,也不愿和林祯撒娇诉苦的,但是被林祯这么一说,他心里那些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也忘了自己的坚持,哭得稀里哗啦的,呜呜呜地跟林祯哭诉骑马有多难。
林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和皇帝对视了一眼,发现皇帝正玩味地看着她,于是她便将教三皇子学骑马一事包揽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林祯还是很温柔的,沈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但是渐渐的林祯就对他严厉起来,好几次吓得他强忍着眼泪爬上马背,战战兢兢地骑着马儿溜达。他那一副上了贼船欲哭无泪的表情被沈定看在眼里,让沈定觉得他既可怜又可笑,于是毫不留情面地笑着看了全程。
沈泓在心里直呼受骗,他就是被父皇用来哄母后开心的工具吧!父皇真是太恶劣了呜呜呜。
而林祯一开始对沈泓温柔,也是为了让沈泓不再对骑马有恐惧和抗拒,等他愿意接受骑马这件事后,就严厉起来,是因为她知道慈母多败儿,教育还是得恩威并施双管齐下,孩子才能学得会东西,所以她也不算是故意逗沈泓玩。
不过这确实有效,在林祯的调教下,沈泓的骑术突飞猛进,连武官都忍不住跟皇帝感叹道:“皇后殿下骑术了得,就连臣都忍不住甘拜下风。”
沈定听到别人夸赞林祯,自己也很自豪,笑道:“这是自然,朕的皇后定然是最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