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书很多,很多书看厚度就足以让人目眩了,但是这些书,坐着的那人全部都看过。
他看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闭闭眼。这样既是能养养眼睛,防止眼睛疲劳,又能短暂的思索一下,好让看过的东西在脑海里更加清晰。
这样的读书方式,他沿用了很久。
而他的坐着的这形似美人榻的东西,面朝着书架,背对着门。他喜欢看着这满架子的书。
书房里的人,端着一股子清冷的范儿。而书房外的小崽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肉乎乎的小手攥着桃木剑。
这把小号的桃木剑,木质的剑柄都被小崽崽手心的汗水给打湿了。
小崽崽嘴里说着不怕,但越靠近书房,他的两只小手就抖的越厉害,不止两只小手在抖,他的两条小胖腿走起路来也是哆哆嗦嗦的。
不,不,不怕,崽崽不怕。小崽崽一点点往前挪着,给自己打气。
他看见书房亮着的灯了,联想到上一次大考官也是在这里看书,小崽崽差不多可以确定,大考官现在估计还是在书房里。
在心里做足了准备的小崽崽,在接近微微敞开门的书房时,小胖手一个紧张,把大公鸡给揪的有点疼。
疼急眼了的大公鸡,猛地扑腾起了翅膀。
这只大公鸡是九九给他挑的,九九说,这只大公鸡看着就凶,用它来吓唬坏鬼,肯定是最有用的。
大公鸡凶一点是好,可现在,小崽崽抓不住了它!
不要动呀!
小崽崽又急又怕的,想让大公鸡老实一点儿,可他越急,大公鸡就扑腾的越厉害。
眼看着大公鸡要彻底抓不住了,小崽崽心一横,小胖脚一跺,用最后的力气抓着大公鸡冲进了书房。
书房还是没锁门的习惯。
小崽崽把已经摁不住的大公鸡,往书房里的大考官身上一丢,小嗓音同时响了起来:“嘿哈!坏鬼,我要鲨掉你!
不,不是鲨,是把你送走呀!
小崽崽一着急,词都说错了。
他虽然穿了小道士的衣服,但不是个真正的小道士,他鲨不掉坏鬼的。小崽崽说错了话后,小脸蛋都更紧
绷了,多说多错,他索性就少说话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不能掉链子。
老大,我来救你辣!
小崽崽在把大公鸡扔过去的时候,大公鸡嘴上绑着个布条也被挣脱开了。这会儿,嘴巴得到自由的的大公鸡,正在满屋子一边窜一边啄。它对着原本坐着的男人,狠狠的啄了好几口。
大考官饶是再见多识广,都被眼下的场景给镇住了。一只战力凶悍的大公鸡在他的书房里乱窜,还在他身上叨了几口,大公鸡冲过来的方向,站着一只穿着小道袍的崽崽。
小崽崽左手黄木剑,右手一把黄符,小包子脸上看他的表情如临大敌。
他“啊啊啊”的拎着小桃木剑冲过来,结果松垮的道袍太长,他一个不小心,踩住了道袍一角,然后“扑通”一声,小崽崽摔到了他面前。
摔到地上的崽:……
看着崽崽摔的大考官:……
一大一小好像都卡顿住了,房间里除了大公鸡咯咯咯的叫声外,其余一点声音都没有。小崽崽涨红了小脸,迅速的爬起来,捡起刚才脱手的小桃木剑,重新酝酿出了气势。
玛尼玛尼轰!急急如律令!妖魔坏鬼快离开!
小崽崽把背了两天的咒语,念了出来,在念出来的时候,他还拎着桃木剑,在面前的大考官身上戳来戳去。
桃木剑是木头做的,没有剑刃,戳在身上也戳不伤人。
小崽崽用桃木剑戳戳,再用黄符比划比划,最后在大考官忍无可忍时,他小胖手往口袋里一掏,开始撒朱砂。
大考官:!
大考官:“够了!”
他脸黑的像碳似的,把手忙脚乱的小崽崽给按住,咬牙切齿道:“凌小七,你这是在干什么?!
被按住的临时小道士崽,还在拼命反抗着。他虽然怕的不行,但还是大叫道:“你这个坏鬼,快从老大身上离开!”
“我,我不怕你的!我还有好多法器!”
小崽崽一边说,一边还要往外掏法器。
大考官看着被他折腾到乱糟糟的书房,这会儿真是糟心极了。
他是怎么着都没想到,自己随口
吓一吓崽,结果竟能酿出今天这恶果。行了,别折腾了,你是打不跑恶鬼的。
大考官身上被撒了一身朱砂,他没好气想让小崽崽被吓退。可小崽崽听了他这话,扑腾的更厉害了。
他这么剧烈扑腾着,大考官还真被他给扑腾的松了手。他这一松手,可了不得。
刚才还笨手笨脚的小道士崽崽,直接化身成了小疯子,小疯子嗷嗷哭着,把袋子里的东西全砸到了他身上。
坏鬼,崽崽跟你拼了!
吓到极致被吓成小疯子的崽,杀伤力简直是可怕的,大考官清俊的脸上都愣是被撒到了红色的朱砂。
小崽崽自己也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路子,他自己的小手小脸,还有身上也都是朱砂。
由于扑腾的太厉害,他的额头上还撞了个包。有点大的小道士服,让他在书房里摔了好几下了。这一番磕磕碰碰,一大一小全都遭罪。
要是换了别的人,大考官早就不客气了。
可这么一只他还没出手,自己就能摔几个跟头的崽崽,他能干什么?
他只能一边被小崽崽用桃木剑戳着,一边认命似的妥协道:“别戳了,坏鬼已经被戳跑了。”小崽崽不信,还在继续戳。他的小脸蛋上糊着眼泪,边哭边戳人。
大考官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可对上这么一只泪汪汪的崽,他只能假装倒地,再假装成恶鬼,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赢了,我再也不来了。
这一番拙劣的戏演完,小崽崽这才抱着桃木剑,不继续戳了。大公鸡在屋子里发了会疯后,迈着爪子,溜出了书房。小崽崽折腾的太累,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大考官。
老大,你好了吗?
好了。
大考官这回也不嘴欠了,他按着太阳穴,说道:“我这会儿,真是好极了。”
小崽崽听到他说好极了,湿漉漉的小脸上又露出个笑来。他眼里的泪花还没干呢,小嘴就咧了起来。
好了就好呀。
小崽崽的声音有点哑,他抬手揉揉眼睛,可他的小手上沾了朱砂,这一揉,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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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呜呜呜,眼睛痛。
小崽崽眼睛一痛,还想伸手揉,这回大考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小手,制止住了他。不要用手碰眼睛。
大考官一边说,一边把崽愚带去了旁边最近的水池,他打开水,动作仔细的给小崽崽冲着眼睛。很快,眼睛里的杂质被冲出来,但小崽崽也难受的脸蛋都皱了起来。
处理好了眼睛,大考官又把小家伙脏兮兮的手,以及脏兮兮的脸蛋给洗干净了。他把小崽崽稍微洗干净了一点,自己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他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大一小算是都没讨着好。
小崽崽身上那件害他摔跟头的小道袍,已经被脱了下来。大考官把他剥干净,给他放了热水,让他冲澡。
你自己会洗吗?
会的。行,你自己洗,我去隔壁洗。
大考官有洁癖,他忍不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一大一小各自洗着,过了好一会儿,大考官洗干净,重新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走出来。他在外面没看见小崽崽,于是打开洗澡间的门。一进去,他就看见了满地的泡沫。
在泡沫堆里,坐着一只还在戳泡泡的崽崽。
大考官:……
养个孩子,真是肉眼可见的费劲啊。
还好,他是不婚主义。
大考官把玩泡泡的崽崽给拎起来,亲自上手,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给洗干净。
小崽崽被洗干净后,身上套了件他没见过的短袖上衣。
这件上衣套在他身上,直接盖住了他的小胖腿儿。
小崽崽被盖住了小胖腿不说,白嫩嫩的小胖肩膀也露了出来。
大考官看着他,目光里有些复杂。
这衣服若是换个成年人这么穿,不消说也有些旖旎意味,但换了这个只三头身的小崽崽,他看的血压都升高了。
把小崽崽收拾好,大考官将他拎到房间里,把他放到了地毯上。
说吧,你今天晚上是怎么想的?
我,我动脑子想的。
小崽崽说着,还强调
道:“我想了好几天。”
他想了几天,也筹备了几天,才把这次行动的装备都买齐。大考官没有亲手打过小孩儿。
来他关山居的小孩儿,什么样的刺头他都见过,他也都整治过。
如今这些小孩里,戾气最重的是霍钦无,也是秦无。可这个小孩儿,如今都在被他给调教着。
他调教霍钦无,都没想过动手。
此刻,面前这只被整个关山居公认的小软包子,他顶了顶后槽牙,是真想把小包子拎过来给揍一顿啊。
他处理小孩儿问题这么久了,眼下是头一回这么吃瘪。
老大。
小崽崽光着胖脚丫,踩在地毯上,他仰着张小脸,一点做错事的自觉都没有。他还在软软的说道:“我好饿呀。”
折腾了这么一圈儿,他又惊又吓的,肚子都饿瘪了。大考官冷着脸,不想给他饭吃。
但小崽崽觉着自己都把坏鬼赶走了,他立了这么大的功,老大可以给他一点饭吃的。
“老大,给崽崽次一点饭呀。”
大考官:……
大考官:好好说话,不要抱我的腿。
小崽崽没听,他抱着大考官的腿不撒手,软嘟嘟的小包子脸上,眼睛虽然及时冲洗了,但还是红红的,像小兔子。
大考官跟小兔子对视了几秒,最后他冷着脸,转身去了厨房。
大半夜的,一大一小都没闲着。
小的端着碗,扒拉着碗里头的面条吃。
大的则是在书房里,收拾着残局。
“我好好一个书房,硬生生被你搞成了战场。”
他怀疑他的书房跟这只崽犯冲。
不对,准确来说,可能这只小崽崽都跟他犯冲。
老大,不要生气。
小崽崽嗦着面条,站在一边儿跟大考官说话:“我刚才,是为了救你呀。”大考官闭了嘴。
他能说什么?
>
大考官:?
小崽崽红着小脸,把碗递过去,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可以再给崽崽次一点吗?”
老大家的面条好好吃,他觉得他还可以再吃一点儿。
大考官冷着脸,接过他的小碗,去给他再煮点儿面。
他算是服了,这只崽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被小崽崽毁了书房,身上还被戳了一通,结果最后不但要自己收拾书房,还得给这只崽崽洗澡,最后还要给他煮面。
他在厨房里冷着脸煮面。
小家伙跟在他屁股后面,等着吃面。
又折腾片刻,小家伙吃饱肚子,又刷过了牙,开始犯困了。这会已经是后半夜了。
让小家伙自己走回去,不太安全,可大考官也懒得这个点儿出门送崽。“你就在这睡吧。”
大考发了话:“你睡这间房,我住你隔壁。”
老大,我们一起睡呀。
小崽崽抱着枕头,不想一个人睡在房间。
他害怕。
大考官看着怯生生的崽崽,冷声道:“刚才都敢驱鬼了,怎么这会儿连一个人睡觉都不敢了?”
小崽崽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崽崽不敢睡。”
他都困的眼睛要睁不开了,还是不敢一个人睡。
大考官也不乐意跟他睡。
一大一小就这么僵持着,小崽崽的小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要是走了我也走”的话。僵持几秒。
不想再耗下去的大考官,磨着牙,把小崽崽给拎到了自己卧室里。
好了,什么话都不要说了,睡觉。老大晚安。
小崽崽条件反射的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大考官不让他说话了。他啪叽捂住嘴巴,看向了大考官。
大考官没理会他,在自顾自的脱衣睡觉。小崽崽见状,放心的躺了下去。
他一开始躺的还很拘束,小手小脚都摆得板板正正。准备睡觉的大考官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睡姿环算满意
房间的灯被摁灭。
大考官闭上眼,微微的舒了口气,准备好好休息
休息。
睡到快天亮,大考官一张俊脸,被某只小胖脚给踢到。他睡得正困,所以闭着眼睛把小胖脚给拿开了。然而,又过了半个时辰。
小崽崽的半个小身子,都压到了他身上。
这样豪放的睡姿,让睁眼醒过来的大考官,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昨天夜里折腾的太久,小崽崽到天亮了也不肯醒,他撅着屁股,睡得香喷喷的。
床上只剩下他一只崽,大考官早就醒过来,去吃了早餐,又忙了会自己的事儿。大概到了半晌午。
小崽崽饿醒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睡得有点迷糊,也忘了自己在哪儿。
“阿无?”
他光脚踩在地板上,迷迷瞪瞪的叫着阿无。
叫了好几声,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改口道:“老大呀!”老大在后院浇花。
小崽崽找过去,没有要饭吃,而是急急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辣?”
“是你该上第二节课的时辰。”
小崽崽:!
小崽崽的小表情都是天崩地裂的。
他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问着大考官:你,你怎么都不叫崽崽?“我看你睡挺好的,没忍心叫你。”
大考官这话说的平淡,但小崽崽细听就能发现端倪。他这是故意不叫崽的。
这会儿着急的小崽崽顾不得分辨,他求助着大考官:“怎么办呀?崽崽没有请假。”
那就按旷课呗。
不旷课。
一心想拿奖励的小崽崽,使劲的摇了摇小脑袋瓜,他抱住大考官的腿,肥嘟嘟的小屁股坐在大考官的脚面上,央求着大考官:“老大,你给崽崽写一张假条呀。”
小崽崽着急之下,小脑袋瓜还好使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让老大给他写假条。
老大是可以管着夫子们的。有老大的假条在,他就不用被记旷课了。
球球你了,给崽崽一张假条叭!
小崽崽抱着大考官的腿,抱得牢牢的。
大考官抬起腿,他愣是坐在大考官的脚面上,小屁股离了地也不撒手
。
“崽崽要拿奖的。”
小崽崽把脸蛋也贴了上来,重复道:“崽崽不可以旷课。”
他不是无故旷课的,他夜里是来做好事的!
这样的好崽崽,很需要一张假条。
大考官低头看着要假条的崽崽,心说就小家伙这个班,哪怕这小家伙再旷课几回,也能拿到奖励。
他在的那个小班,除了他外,就没几个让夫子省心的。小崽崽自己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晚上了两节课,就完蛋了。眼看着大考官连张假条都不给崽崽,小崽崽也绝望了。他挪开了肥嘟嘟的小屁股,不抱着大考官了。
“我要去上学了。”
小崽崽低落道:“我会跟夫子好好解释的。”
解释什么?
解释迟到的原因呀,我来帮老大赶走坏鬼,太晚了,才——
小崽崽的话还没说完,老大就打断了他。
昨晚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提。
小崽崽:?
小崽崽的脸蛋有点茫然。
大考官想象昨晚上发生的情形,只觉得这些都是黑历史,他不想回想,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过来,我给你开假条,你把昨晚的事忘了。
好,好呀!
小崽崽顺利拿到了假条,也不要老大送,他自个儿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他把小道袍还有一只大公鸡也给带了回去。
至于那把桃木剑,被大考官给要走了。
老大,再见!
小崽崽摆了摆小手,空出来的那只小手抓着大公鸡,回去了。
他回去后,先是把大公鸡放到了院子里,然后带着假条回到了班里,把剩下的一节课给上完了。上完课,阿无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阿无!”
小崽崽跑到阿无跟前,牵住了阿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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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
阿无随口回完,就问他道:你今天夜里要睡在哪儿?
“睡你那里。”
小崽崽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说完,还冲着阿无咧着嘴笑了笑:“阿无,你可以轻松一点辣。”他帮大考官赶走了恶鬼,于情于理,大考官都应该对他的阿无好一点!小崽崽想到这里,小脸上的表情更高兴了。
当天,小崽崽还跟九九吃到了叫花鸡,九九把最大的鸡腿撕给了他。在吃叫花鸡的时候,两只崽崽聊了很多东西。
在聊到家里时,九九说:“我在家里是个很多余的存在,我回不回家,他们都不在意的。不过我比起翟白跟滕良他们,我的处境已经好多了。
九九一边啃着鸡吃,一边跟小崽崽说着其他人。
“我看秦无对你挺好的,你也很喜欢秦无,你们俩在一块玩就行了。你不要搭理翟白,翟白是真的很古怪的。
几乎所有认出了翟白,或者对翟白有点了解的人,都会让小崽崽远离翟白。可小崽崽咬着鸡腿,想着给他钓鱼的小白,张了张嘴,没有接话。日子就这么规规律律的过着。
小崽崽把所有课还有自习都上的很认真,他下课了就跟班里的小孩玩儿,他们会一起背书,一起做游戏。
小崽崽爱问问题。
有时候夫子下课就要走,小崽崽问不到人,去找阿无还要走一段路,所以秉着就近原则,他就会问班里其他的小孩儿。
在被他问了几回后,班里其他的小孩儿再上起课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已经不多了。没办法,上课不听的话,下课小崽崽来问问题,他们根本回答不上来。
一想到小崽崽失望的拿走问题本本,去问下一个人,他们坐着的背,都挺得更直了。
小崽崽班里的学习氛围越来越好,其他班的小刺头,看他们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其他班的小刺头不是没有挑过事儿,但他们挑的事儿,还挑不到小崽崽跟前儿,就已经被其他小孩给解决了。
有几天,小崽崽口袋里都要装着药膏的。
他班里的小孩出去玩儿,总是不小心摔伤,他看到一些露出来的小伤,都会拿出药膏来给擦一擦的。
小七,这点
小伤不值当擦药了。
明明大家都是小孩子,可这些没得到过什么暖意的小孩儿,他们连受伤时被别人擦个药,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们会熟练的应付其他人的冷眼嘲笑,恶意欺弄,但给他们一点儿好,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了。
“受伤了就要擦药,如果疼的话,你可以哭的。”
小崽崽认认真真的涂着药,他说道:“我们是小孩子,哭了也不会有人笑话的。”
等我们长大了,就不能随便哭了。
小崽崽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得到的结论。
他看见爹爹娘娘他们这些大人,都不爱哭的。
“小七,你哭了是有人哄,我要是真哭了,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一个人哄我的。”有个小孩儿冲着他说道,语调听起来还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小崽崽听见他的话,抬头看向了他。
在看了好一会儿后,小脸认真的开了口:“你下次哭了,我可以哄哄你的,我不笑话你。”那小孩儿扯了扯嘴角,像是还想随便扯出两句话说,但他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其他小孩儿也在看着他们。
时间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就过了那么两秒。
小孩儿终于发出了声音,问道:“我要是真哭了,你真的会哄我?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干过什么事?我把我的替身奶嬷嬷都毒死了。
他只说他毒死了他的贴身奶嬷嬷,但他没说,是他的奶嬷嬷被别人买通,来给他下毒。
但他那阵儿觉得奶嬷嬷的气色不好,就把那杯有毒的羊奶倒到了奶嬷嬷晚上的粥里,让奶嬷嬷吃了。
奶嬷嬷只吃了一口,她尝出了一点奶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毒死了。那被羊奶里的毒,太重了。
重到只是掺在粥里,让人喝了一口,就能把人毒死。
小崽崽看着这只说着把奶嬷嬷给毒死了的崽,这只崽的脸上写着不要接近我,可眼底却在透着明明白白的渴望。
小崽崽看出来了他眼底的渴望。
“我会哄你的。”
小崽崽接住了这一份渴望,他很郑重的说道:你哭了,我还会抱抱你。他们做小孩儿的,
玩的时候可以一起玩,难过了也要互相哄一哄的。
喂,小七,我哭了你也会哄我吗?九九在旁边戳了戳他的小胳膊,问道。小崽崽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他点完头,其他小孩儿也攀比似的问了起来。
班里小孩子们的声音响做一团,原本要折回来拿书的夫子,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他没进来拿书,而是放轻了脚步走了。这些小家伙现在正热闹着,应该不想看见他。班里热热闹闹,小家伙被围住,他一个个的回着话可忙可忙了。
小崽崽白日里过的充足,到了散学——
他又见不到阿无了。
自打他给老大驱完鬼后,愿因为阿无能够轻松下来,可没有想到,阿无还是在被使唤着!而且现在,阿无不见的频率更高了。
小崽崽一边拆着家里的信,一边气鼓鼓,他拆完了信,还是很生气。
老大太不讲义气了。
小崽崽把信收起来,去找老大算账。
他还没走到老大的屋子,就在半路上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娃娃脸的男人。
你这么生气,是要干什么?男人问道。
“我要去讲道理!”
小崽崽攥紧了小拳头,他知道老大在关山居就是最厉害的,毕竟关山居的主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老大就是货真价实的老大。
他不能跟老大来硬的,他太小了,硬不过。他要去跟老大讲道理,让老大不要针对阿无了。
“哦,去吧。”
“嗯!再见!”
小崽崽气呼呼的去了,一个时辰后,又气呼呼的回来了。气死崽了,老大根本不听他讲道理!
第二天,小崽崽在忙,没空过来。
第三天,小崽崽又去讲道理了。
小崽崽讲道理讲的频繁,阿无消失也消失的频繁。
半个月后。
阿无叫住了还要出去的崽:崽崽,过来,有事告诉你。
小崽崽:……
小崽崽看看阿无,又看了看门口,在动摇了一番后,还是乖乖的走到了阿无跟前。
“阿无,什么
事要说呀?”
阿无从枕头底下拿了一包东西给他,还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你不是要给你大哥贺生辰么?我替你备好了礼物。”
阿无,
阿无递过来的东西,小崽崽拿到手里看了看,他认出来有一包是种子,但写满字的纸,他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改良过的粮食种子,这是能够肥田的法子。
有了这个,你们受灾的田地能救一救。
有了地,就代表着以地为生的百姓们,有了活路。
小崽崽拿着东西,小脸都呆住了。
阿,阿无,你怎么拿到这些的呀?大考官给的。
阿无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划过了一抹暗意,他抬手揉揉小崽崽的脑袋,催促着他道:“去把这些东西寄回去吧,这份生辰礼,你大哥应该会满意。
小崽崽点点头,他被兴奋冲昏了小脑袋瓜,都浑然没有察觉到,阿无话里有一个巨大的纰漏——小心眼的大考官,怎么可能会这么大方又好心的给了阿无这些东西。
这会儿的小崽崽高高兴兴的寄着东西,寄完东西,他还坐在房间的床上表示:“我今天不出门辣。
看在种子跟肥田法的份上,他今天就不去跟大考官讲道理了!“阿无,我们叫上小白跟滕滕,吃锅子呀。”
关山居的特色锅子,又麻又辣的,可以烫很多的肉肉和菜菜,吃起来可好吃了。小崽崽都吃了好几回了。
他说要吃,阿无自然要给他准备。
这一晚,他们准备好了锅子,又准备了很多菜,要吃的时候没见到翟白。等他们吃饱,锅子旁边没吃完的菜,菜叶都蔫儿了,翟白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