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尸的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隔着眼皮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蠕动着，很是恶心。
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让赵无痕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尤其是看见糖臭臭挑起了那只将近腐烂的手……
反观糖臭臭，正看的起劲，似乎是面对着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
赵无痕微微说道“那个……待会儿吃饭前记得洗手……”
糖臭臭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带着些敷衍的意思，很显然，她并没有将赵无痕的话放在心上。
又掀开了几张白布，底下的尸体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满是长了白毛的斑点，还有逐渐扩大了趋势。
更有甚者全身都布满了白毛，哪还有人的模样？简直就是什么白毛怪物一般。
看得时间长了些，赵无痕似乎也就适应了不少，起码没有之前看着那么恶心了。
两人将院内的尸体都查看了一番，赵无痕才幽幽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可是糖臭臭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在一具不算严重的尸体前蹲下，一脸的严肃认真。
“离开后你还有胃口吃东西吗？”
胃口肯定是没有了的，但是继续看下去的话，自己就不仅仅是没胃口这么简单的了。
他无奈的在糖臭臭面前蹲下，“糖臭臭，你怎么对男人的身体这么感兴趣？”
虽然说这些都是尸体，但是看了那么久也差不多了吧，这个家伙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吧？
糖臭臭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个布袋，打开，里面竟然放了大大小小的刀片，闪着阴寒的微光。
见糖臭臭熟练的拿起两把刀，赵无痕瞪大了眼睛，连忙抓住了糖臭臭的手腕，“不要告诉我你想划开他的身体。”
糖臭臭一脸的漠然，淡淡的说道“我没有想告诉你，你看着就是了。”
“你疯了？！要是沾上他的血，你也可能会感染的！”
糖臭臭直视着赵无痕，那双眼睛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良久，赵无痕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算了算了，自己实在是拦不住了……命大就随她去吧……
看着小刀轻轻的在男子腹部划出一个小口，暗红色的血液瞬时流了出来，但是很快便是止住了的。
看了看糖臭臭又将轻轻划开了男子的咽喉，这一次没有流血，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一片。
糖臭臭微微皱眉，里面已经化成了一滩黑色的脓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身体内部应该是已经腐烂了的，这倒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赵无痕的脸色也是微微的变了变，却没有言语。
糖臭臭轻轻刮着尸体上的白毛，微微皱眉，只要轻轻的碰到就会紧紧的黏住，化作了白色的粘液。
她将手中的刀片扔到一边，很嫌弃般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赵无痕，你们放出这些东西之前有没有做过验证？”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无痕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糖臭臭似乎已经知道了这场瘟疫的起源了。
他扯了扯嘴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糖臭臭又一字一句的说道“当你们放出瘟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场瘟疫会摆脱你们的控制？”
赵无痕看着糖臭臭不再言语，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赵府的控制了。
当看见糖臭臭划开尸体咽喉的时候赵无痕便是知道了的，现在自己手上拥有的解药怕也是没有用了的。
见赵无痕不说话，糖臭臭也是明白了的，她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她转身之际朝着赵无痕扔过来一个香囊，淡淡的说道“你先不要死，活着多好啊。”
接过香囊，赵无痕有些不解&nbp;&nbp;自己没有想死，自己难道不知道活着多好嘛？
将香囊放在自己的鼻翼下轻轻的闻了闻，是一股奇异的药材香，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几味药材。
他不由得一笑，想必这个东西应该是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吧。
看着糖臭臭的背影，赵无痕连忙跟了上去，顺手将香囊放进了靠近自己胸膛的地方。
赵府的内院处处都挂着白布隔出一个个的小空间，处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处处都是漂浮着的药材味。
其间还有不少人穿着家丁的衣服在其间穿梭，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赵无痕微微皱眉，他认得出小厮们手中端着的药都是真正的解药，只是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而解药的配方一直在赵申的手中，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整个人也紧绷了起来。
糖臭臭看了一眼赵无痕难看的脸色，随即慢悠悠的说道“你父亲似乎也感染了瘟疫。”
赵无痕下意识的朝着四周望了一圈，但是并没有看见赵申的身影，“怎么可能，他不会的……”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没底气的，不会吗？自己好像真的是不确定的。
这时候一间房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的是君陌染，他的脸上满是漠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见糖臭臭也在其间，君陌染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了糖臭臭的腰肢，笑道“小九说的果真没错，赵申到头来害了自己。”
他看向了赵无痕，眼中带着挑衅，“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可还好？”
赵无痕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转身就要跑进房内，可是却是被糖臭臭一把拉住。
还没有等到糖臭臭开口说些什么，君陌染便是拉住了糖臭臭的脸，似乎是有些不开心，“当着你夫君的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趁着这个空档，赵无痕便已经转身进屋了。
看着君陌染的模样，糖臭臭皱了皱眉，“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
随即她打算抽回自己的手，却是动弹不得。
君陌染微微敛眸，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君九，一次次的惹怒本君对你有什么好处？”
糖臭臭还是那副冰块脸，“我说过了，我是糖臭臭，不是你的君九！”
君陌染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将糖臭臭拦腰抱起，“看上去你还是缺少教训！”
随即他带着糖臭臭就大步朝着一间厢房走去，里面还算是干净，似乎是赵申自己居住的地方。
在案牍上的檀香还燃着幽幽的白烟，闻起来却是艾草的味道。
君陌染一把将糖臭臭扔到了软榻之上，未等糖臭臭反应过来便欺身而上，一只大手紧紧的扣住了糖臭臭细弱的双手。
他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满是戾气，“君九，究竟要本君怎么做你才会乖乖听话？！”
糖臭臭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这个男人只是一个笑话，这样的表情却是越发激怒君陌染。
自己是糖臭臭而不是君九，这句话自己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他肆意的掠夺着那一张柔唇，似乎这样就这样发泄心中的怨气，另一只手不安的在糖臭臭的身上游走。
可是底下的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君陌染喘着粗气看着那一双直视自己的眸子，“你当真不怕？”
糖臭臭则是微微侧目，淡淡的说道“君上对那位君九应当是爱而不得，此生不在相见吧。”
她这样的一句话却是深深的刺痛了君陌染，紧扣住糖臭臭的手也是轻轻一松，双眼露出一丝的不安。
“你不是她……”
君陌染苦笑一声坐了起来，“你不是我的小九……你不是……”
糖臭臭坐了起来，她奇怪的看着君陌染&nbp;&nbp;似乎很是不理解君陌染此时的模样。
自己当然不是他的小九，但是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因为另一人痛苦万分吗？
每一个人不都是生命的过客吗？无非是陪伴的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该走的始终要走不是吗？
君陌染看着糖臭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什么，“你分明什么都不懂，本君竟然妄图让别人代替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糖臭臭没有言语，自己不懂吗？应该是自己太懂了吧……
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衫，淡淡的坐了起来，“你不是人。”
君陌染轻笑一声，“你是在骂本君？”
糖臭臭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你真的不是人。”
四目相对，两人良久都没有说话，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似乎是在暗暗的较量着什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君陌染才缓缓地说道“你何出此言？”
糖臭臭眨了眨眼睛，“因为你控制的铁甲就不是人，无视瘟疫且不论，没有人还有的生活，神出鬼没且不论，他们身上没有人的味道。”
“没有人的味道？”
糖臭臭又点了点头，“没有人的臭味。”
君陌染上前一步，双眸不知何时竟然有些红润，“小丫头，你不是小九，却是和小九一般聪明。”
他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来摸糖臭臭的脸颊，糖臭臭也没有躲避的意思。
“本君曾经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人，但是因为所谓的天道我不得不放手，可是我发现她过的一点儿都不幸福，我后悔了，想要带她回来，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看着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落下，糖臭臭微微敛眸，眼中竟然也有了些红润。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看见自己的指尖似乎是有水渍，自己……哭了？
再抬起眸子看着君陌染，“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啊，有的东西只会向前却不会后退。”
君陌染点了点头，笑得有点儿苦涩，“你说得对。”
他又摸了摸糖臭臭的发丝，似乎是在留恋着什么，“你要记住，我叫君如珩，君如珩永远都是君如珩。”
糖臭臭微微合上了眸子，整个身体无力的瘫倒在了君如珩的怀中。
君如珩紧紧的抱住糖臭臭，自己当然知道你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可是……可是自己没有办法继续靠近了啊。
要不是在妖界的时候自己奋力的让自己的一丝精魂脱离君陌染的身体，自己早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自己就是想要和你好好的见一见，哪怕只是人间短短的几年也不错的，可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吗？
他在此朝着糖臭臭的唇间吻去，自己的这一生犯了太多的错，也做错了很多的选择。
什么狗屁天道，管他是帝释还是帝俊，自己现在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着。
他抱着糖臭臭的身子越来越透明&nbp;&nbp;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般。
小九，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了……
最后糖臭臭的身体落在了地面上，君如珩的身躯凝聚成小小的光点猛地钻进了她的体内。
周围是一片的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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