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继续还有点剩的,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维因指指餐盘。
黎昂:“你还好意思问!”
先是搞了通窜稀推理,又是来了个外焦里嫩的尸检通知,黎昂还能有胃口才怪。
维因又划了划通讯终端:“现场调查告一段落,能查到的基本上都查了,汇总报告会上传肃正局数据库,我们用密钥访问就能查阅。”
“这么简单”黎昂觉得都没做什么事啊。
“因为别人都很努力啊,我自然退位让贤,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去处理了。”
“你把偷懒说得挺清新脱俗。”
“啧啧,接下来就是各干各的了。”维因放下通讯终端,“我们这些外聘侦探就按照自己整理的思路进行调查,不必完全跟着肃正局的步子。佐伊认为‘魔法奇兵’猜想有些离奇,但不是毫无可能,所以让我们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需要的技术支持可以由他们提供。”
看来肃正局走的是广撒网路线,自己的人手加上这么多侦探,再离谱的案子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指不定误打误撞给破了。
“你准备怎么查”
“得先搞清楚威尔逊的队伍和谁有过冲突,这得向军方要资料。”
“肃正局没有吗”
“肃正局的数据库很庞大,但也不是面面俱到,政府、军方还有那些巨型企业的资料都没能被收录。好在佐伊已经替我们打了申请,在肃正局的要求下,军方应该会交出资料。”维因端起酒杯,“如果是大公爵的军队,那还有些麻烦,但好在威尔逊服役的第二集团军由统治中央大区的皇帝——现在是摄政王——控制,他们的人比起大公爵,会更乐意配合肃正局的工作。”
通讯终端嗡了一声。
“你看,这不就来了。”
维因在屏幕上划动几下,通讯终端的屏幕呈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黎昂等待了几分钟,维因抬起头:“嗯,发生过交战的队伍数量比我想的要多,但大多数只是小打小闹,有人伤亡,但也在正常情况。”
“不过这一起,值得注意。”
接过通讯终端,黎昂阅读维因标注出的文字:“对方队伍的指挥官,罗恩约尔冯格罗福斯,即格罗福斯男爵的独子,于这次交战中被俘虏,并在之后……遭遇虐待致死”
好家伙,这帮家伙居然虐待战俘,还是一个贵族子弟,看上去事情挺严重。
“虐待战俘,呵呵,虽说是法律禁止的行为,但依旧屡见不鲜。哪怕知道会上军事法庭,不少人依旧会对俘虏施以暴力以求复仇的快感。”维因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指望大多数人保持理智,果然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你可别说风凉话了。”黎昂虽然不认同虐待战俘的行为,但他觉得,战友死在敌人手下,肯定会有怨气,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也不难理解。
黎昂继续看下去:“负责看守罗恩的一共有四名士兵,威尔逊恰好就在此列。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也参与了施虐”
“这可不是‘有可能’。在这种小团队,一旦大多数做出来决议,剩下的一小部分出于自保,也会被裹挟着顺从。大多数可不会允许异类的存在。”
“这倒也是。”
“然而,最后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嗯”
黎昂看了下去,这起虐待战俘致死,尤其受害者还是一位贵族的案子自然在战后上了军事法庭。然而,最后的审判结果却表示,只有一个人做出了虐待行为,其他三人不仅是清白的,甚至还“在虐待中尝试予以制止”。
所以,三个人获释,只被扣下了原本可能有的功勋,支付了一笔不痛不痒的赔偿金,而那个“唯一的施虐者”则被判处终身监禁。
再看下去,这被告的四个人里,除了威尔逊斯威夫特是君临城来的,另外三个人都是卡斯帕斯本地人,分别是阿尔弗雷德克罗斯、贝尔塔比特和詹姆斯韦恩斯利。
阿尔弗雷德克罗斯,出身军事家庭,父辈、祖辈都在卡斯帕斯城防军中有职务,他自己是当时小队的副队长。
贝尔塔比特,父亲是卡斯帕斯本地一家银行的行长。
而詹姆斯韦恩斯利,这个“施虐者”,却是普通家庭出身,父亲是一名食品厂的工人,母亲在卡斯帕斯大学当清洁工。
“这完全不合逻辑。”黎昂抬起头,“在四人团队里,社会地位最低的人主导发动了虐待行为,而占多数其他三人,尤其阿尔弗雷德还是副队长,居然无法阻止他”
是个人都能看出有问题。要说反过来,那三个人进行了施虐,詹姆斯试图阻止却无能为力,这还差不多。
“然而,当时的军事法庭偏偏就得出了这样的判决,詹姆斯自己也承认了指控。在审判结束后,詹姆斯被押送卡斯帕斯监狱,从此再无声讯传出。”维因笑笑,“这类事情我见过太多。我打过交道的一名司法官曾说过,‘掂量一下信封厚度,我就知道这人是否清白’。而且,詹姆斯有父母,有妻子,有女儿,换而言之,有无数把柄,有无数让人拿捏的地方。”
黎昂叹了口气:“所以,其他三个人贿赂了司法官,胁迫了詹姆斯,让他担下所有罪责,自己却逍遥法外。”
维因点头:“在大都市这种情况也不少见,更别说战后百废待兴的卡斯帕斯了。”
“那这位……格罗福斯男爵,肯定也能发觉这一情况,他没什么反应”
“格罗福斯男爵是一位落魄贵族——将子女送去军方而不是政界的贵族,要么还保留着军事传统、把持着军权,要么就是巴望着靠军功复兴家族,毕竟一位英雄老兵,加上家族的运作,在其他行业也会顺风顺水得多。总之,这位格罗福斯男爵的影响力相当有限。”
这个世界的贵族势力很畸形,顶端的大公爵权势如日中天,下层的小贵族却落魄到难以维持体面生活,不得不变卖地产,将子女送去参军获取功勋。
“唯一的儿子被虐待致死,凶手却逍遥法外,格罗福斯男爵肯定很难咽下这口气吧”黎昂斟酌道,“会不会是他干的,穿上自己儿子过去的行装复仇什么的。”
还挺有电视剧那味。
“想象力不错,可惜,你得考虑另一件事——威尔逊死于魔法造成的火焰。”维因指出问题所在,“格罗福斯男爵已经六七十岁了,以他的年纪,不可能在儿子死后才开始学习魔法,这压根行不通。而如果他原先就是个隐藏身份的巫师,也没必要隐忍这么多年才开始复仇。”
黎昂哑然,格罗福斯男爵虽然有动机,留下的脚印也可以用他穿着儿子的军靴来解释,但格罗福斯当真会是个巫师吗
看出黎昂一时半会儿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维因笑笑:“既然难以确定,那我们直接去找他问问不就行了。”
“直接找他……这可行吗”黎昂对此不太确定。
维因拿起通讯终端操作一下,“嗯哼,找到了,格罗福斯男爵最后登记的居住地址——苦叶疗养院。”
“苦叶疗养院,养老院吗”
“不,这家疗养院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收,但只收有病的。我看看,格罗福斯男爵办理入院时间是6年前。”维因摸摸下巴,“至于住院原因,是格罗福斯男爵患上了脑部中枢神经系统退行性病变——俗称‘痴呆症’。”
黎昂愣住,如果男爵不是刻意装病,那他基本上不具备作案能力。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没找错,亲眼见见不就知道了。”维因站起身,“走吧,苦叶疗养院离这里有段距离,但我们可以坐轨道车去——服务员,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