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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玉抬起头,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如此没头没尾,眸中不由露出一丝困惑。
“回大夫人,妾身出身上京,并非潞州人士。”
沈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解玉猜不到她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便只能如实作答。
“也不曾去过潞州。”
“不曾……”
沈竹若有所思,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脸。
解玉生了张我见犹怜的面孔,一双桃花眸顾盼流转,羽睫轻颤,眼下一颗泪痣平添风情,可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轻浮之态,反而恭顺庄重,落落大方。
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记忆中的画面便与这张脸孔重合了起来。
世间长相相仿之人确实不少,但能生出这般容貌的却实在罕见。
尤其连这颗泪痣的位置都生得分毫不差……
沈竹收回视线,伸手接过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茶水温热不烫口,温度刚好。
——
已近初秋,七月流火,黄昏时分的风也见了凉。解玉拢了拢单薄的衣裙,手心隐隐传来痛意。
高术将她安排在了侧院的暖阁之中,张嬷嬷为她引着路,一路上挂着个大笑脸絮絮叨叨。
“老爷是真看重二夫人,从前这暖阁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在咱们府里面,除了老爷和大夫人住的凝香阁,就数这暖阁最舒服了,冬里炭火旺,夏日又有一院子的梧桐树遮阳避暑……”
“这暖阁离老爷平日里办公的地儿可远?”解玉忽然开口问道。
张嬷嬷微微一愣,旋即便露出了然的笑意。
“那是自然,比凝香阁离得还近哩!”
她进了院子,便将一众仆从都差了出去,名义上只道是自己累了,想要歇息一番,实则一转身,面上的倦意就一扫而光,飞快地将屋门锁了个严严实。
解玉从窗里看了看日头,约摸着辰时刚过一刻。
看来自己并未在大理寺耽搁太久,高术尚未到回府的时候,留给自己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她带来的嫁妆都被搁在了西边儿的耳房里,那儿叫她当成了一个临时的库房,眼下在这间布置得当的房中,只有几个匣子和包裹,里面尽是她带来的贴身物件儿,下人们心中都有分寸,没有她的准许,无人敢碰这些东西。
解玉取出其中一个匣子,这匣子乍一看平平无奇,她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细软部倒在了榻上,然后伸手探进最里头,轻轻一按,里面竟弹出个夹层来。
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躺在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
出了高府大门,往北走两步便是白笏巷子,再向右一拐就是官衙林立的光华大街。
一般的大户人家建府都不爱建在靠近闹市的地界儿,一是怕吵,来来往往的行人吵嚷,容易惊扰了府里之人;二是往来诸客的鱼龙混杂,指不定哪天冒出个胆子大的来,极不安生。
可又不能离太远,不然出行不便,平日里吃穿用度上的采买也是个问题,费钱不说,内里的门道一多起来,保不定给整得个家宅不宁。
解玉悄然跳下围墙,眼下午后刚过,百姓大多在田间地头劳作,街上的人不多,她头戴帷笠,轻而易举地便隐匿了踪迹。
穿过两条长街便到了东市,汇集了整个上京三教九流的商户小贩们,没有西市的管束那般严格,对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最是有利。
她七扭八拐地进了小巷子,里面杂物堆得不少,她四下里打量了打量,确认无人之后,一个纵身便跃上了高墙,猫儿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地上,一丝声响也无。
这儿是东市一个荒废许久的库仓,里面堆了些不知是什么年份的布匹。解玉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来到紧闭的房门前。
“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一道轻缓的声音道:“进来吧。”
解玉进了房内,脚一勾,将门带上。
“如今成了太尉夫人了,真是想见你一面都请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