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十年了，我现在修为已不是当年的张元济可比。”
“但他这一掌留下的旧伤还始终未散，是奔着形神俱灭而去，实在太过阴毒。”
“当日若不是我以元神神通骗过张元济，他就算纵是有十条命也应该死了。”
顾桃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元神分身，不禁叹了一口气。
接着又如往日般，运出劲气修复着元神之上的那道掌印，但掌印却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恢复，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李相有幸能在十年前张元济的那一掌中活下，其实是被顾桃之用神通骗了过去。
当时除她以外，所有人都以为李相死了，便是张元济也没发现任何端倪，否则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李相猜到有可能是顾桃之的原因，但并无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服自己。
“十年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李相应当对我也恨之入骨才是，但他历经十年，居然把张元济都给杀了，还来了天界，难道是因为......”
顾桃之神情复杂，思绪万千。
自张元济死掉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定然是李相所为，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十分意外。
回忆到十年前天门上的事情，顾桃之和李相之间的矛盾几乎一触即发，一下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恨李相，是恨在李相变心，为了获取修为，连冷寒酥的聚灵之体也不放过，且不肯承认，脸上的表情好像觉得此事没什么大不了一般。
她能容纳李相的所有任何错误，相类似的，便是李相和顾夭夭的事情，她都能接受。
但李相对她和对冷寒酥的差别态度，以及毫不顾忌的触碰自己底线，都令顾桃之心灰意冷。
顾桃之这样的女人，她想要的一切，几乎都可靠自己获取，不用依靠任何人。
她在李相身上想要索取的东西，实在简单，无非是两情相悦和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当世除了下界，还有天界，强者数不胜数，天才层出不穷，要找到一个各方面均衡于李相，甚至找到一个比李相更爱顾桃之的男人，其实并不是没有。
上一世，她的追求者之中，也有排得上号的。
但她选择李相，是因为李相是她两世所爱，心中有了执念的影响，才会让她对李相如此偏袒。
“他的心中永远有属于他的白月光。”
顾桃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她能偏袒李相，但李相偏袒的人并不是她，哪怕李相和她是名义上的夫妻，终究输得彻彻底底。
十年前她和李相矛盾激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话语也完全不留余地，其实也是她情绪爆发下的真情流露，并无半点作假成分。
可以这么说，爱之深，恨之切。
她当时说过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都是当时最理智状态下的选择。
唯一的冲动，恐怕就是冷寒酥脸色忧心忡忡地劝说李相不要和自己作对，担心自己真会杀了李相。
这一下子就戳中了顾桃之的痛处，当真就和冷寒酥较上劲，持剑飞向了李相，一剑刺了进去。
后面的事情，也无需赘述了。
“再见到他，恐怕就是真正的刀剑相向了吧，在他眼中，我就是一个情绪极端化的疯女人无异了。”
顾桃之一再叹息。
可是。
倘若顾桃之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连恨之入骨的冷寒酥都没杀，反而成全她和李相一同留在下界呢？
纵使举案齐眉，最后亦是意难平。
顾桃之收敛劲气，无心再修复元神，走出院外了。
而在她失魂落魄地离开后，并没有注意到一扇房门悄然推开，先前那名老人正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这个畜生！”
......
“轰隆隆！”
此时此刻，李相携着冷寒酥与他的两个孩子，正在一片隧道乱流中穿梭。
“这到底是通向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像是在穿过宇宙......”
李相一人挡在最前方，好奇不解。
这四周的面貌，繁星点点，看似置身于大千宇宙中一般，但周围却拥有庞大的气流，犹如是普通人在穿过沙尘暴，每往前飞一行一段距离，都无比艰难，可谓是举步维艰。
天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对于李相以及后方跟随他前来的无数仙人而言，都是未知的，谁都没有经历过现在的这个场景。
不过李相是不太担心的。
天界大仙张元济要弱于他，连他都可以穿越这片空间，李相自当也没有问题。
“李阁主，李阁主！”
李相的劲气足以帮助他和自己妻儿在这股强烈气流中前行，但后方的仙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了，都在哭天喊地的叫着他的名字。
李相反过头一看。
见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还有敖氏龙族和永生仙门的两千名成员，以及刘方，王元，清音，李浩然等四个年轻宗主和他们总计五百名弟子，也追随了过来。
但他们的情况并不好，身上犹如被无数刀片刮到一般，血流如柱，一些修为低一点仙人，血液更是疯狂向外喷射，情况非常惨烈。
若不是他们都把家底搬空，一边飞行一般服用所携带来的药丹，恐怕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爹！”
李雪凝看后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将头往李相怀中钻了钻。
李相一摆手，他那无穷的劲气瞬间扩大开来，宛如一个硕大无比的防护罩，在这个汹涌的空间乱流中，将那些人给笼罩在内，让所有人得到喘息。
“多谢李阁主！”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待在李相的劲气护罩之中，仍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的乱流。
“你的劲气要是覆盖出去，时刻庇佑他们前行，这些人的速度又跟不上我们，何时才能到达天界？”
冷寒酥蹙了蹙眉，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周围的劲气时刻跟着李相，李相要想庇佑他们，就必须放缓脚步。
但这样一来，李相无休止的消耗着劲气，一旦没有到达天界就将劲气掏空，那所有人就都有危险了。
“关键是这片领域仿佛没有尽头，飞了这么久了，周围依旧如星辰宇宙般没用变化，没有目的地向前飞行，确实不是一个事。”
李相也深感棘手。
后方仙人听着李相和冷寒酥的一席对话，都是大眼瞪小眼，心中咯噔一跳，都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早知道去天界的路上这么危险，我们就不该过来的！当今华夏大地，无数洞天福地空了出来，又有天门上流露的馥郁灵气吸收，咱们待在那里，好不快活！”
“选都选了，那你现在还能回头啊？咱们现在正拖累李阁主，你要是后悔，现在就先从他的庇佑中出去！”
“都少说两句！无论是前进还是回头，咱们总得想办法帮上李阁主的忙！”
后方议论声此起彼伏。
但打退堂鼓的占绝大多数，大多数人面对未知的东西，第一反应都是恐慌，连仙人也不例外。
不过——
一向活泼好动，喜爱说个不停的李照阳，却一路沉默，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爹，娘，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李照阳在犹豫很久之后，开口说道。
李相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出奇严肃，于是开口问道，
“照阳，你发现了什么？”
李照阳点了点头，正色道，
“飞了这么久，我们其实一直在绕圈子。”
“绕圈子？你怎么知道的？”
冷寒酥也侧头看向牵住她手的李照阳。
“是啊，娘，以前爹教我捣动物窝的时候，都是它们必经路上撒些草木灰做一些标记，然后沿着动物踩过的痕迹一直摸到老巢，能捣一窝。”
“刚才我用‘永生长树’弄出了一堆树屑散在空中，周围的风是往后吹的，我们是往前飞的，但是我却在前面发现了我扔出的树屑，这不代表我们在一个圆圈里面？”
李照阳好奇道。
“......”
此话一出口，众人果然发现了前方不断有树屑飞来！
霎时间全场死寂，耳边只剩呼呼飞啸的气流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