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察觉到霍准的目光,下意识的攥住衣襟,“王爷回来了?”
霍准“嗯”了一声,不确定她的心思,他不敢贸然上前,别开眼神,随手端起桌上的琉璃盏饮了一口。
裴若兰见他不再盯着自己,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用干燥的棉帕子轻轻擦着头发。
霍准抬起眼皮,眸光闪烁了几下,起身朝她走去。
在她身后站定,他试探的从她手中拿过帕子,见她没有拒绝,他微微松了口气,温柔的帮她将头发绞的半干。
乌黑如瀑的发丝全拢在一边,霍准试探的将大掌拢在她耳后。
裴若兰察觉到霍准试探性的小动作,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只当作不知,取了面脂轻柔的抹在脸上。
霍准见她要涂面脂,暂时松开拢着她的手,垂眼问道,“不是说不去信阳侯的生辰宴,今日怎么又去了?”
说起这个,裴若兰心中就来气,她重重的放下青瓷质地的面脂罐子,道,“我原想着有阿兄替我去信阳侯府,便想早点回王府,谁知信阳侯竟早早就派了人在裴家外头等着我,我当时骑虎难下,只能跟着来人走了一趟。”
霍准听出裴若兰语气中的不痛快,再想到她被宋勉之吓得不轻,软了语气道,“你想怎么处置宋勉之?”
裴若兰仰起头,看着霍准的眼睛,迟疑了一下,道,“他似乎并不知道信阳侯和王爷之间的交易,始终认为是我抢夺了他姐姐的婚事,所以才那般恨我。故我虽然厌恶他,却不恨他,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霍准听她这么说,心中莫名有些发酸,良久后,垂眸笑了笑。
“本王已经与他讲清楚,和他姐姐之间由始至终只是交易,过几日他便会离京,去下面的郡县历练。另外,信阳侯府会送千两黄金、千亩田庄的地契到裴家给你压惊。”
见裴若兰欲言又止,霍准劝道,“你不必觉得受之有愧,收下便是。”
裴若兰“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霍准想了想,语气低沉的又说道,“本王以为你会因宋勉之而迁怒本王,不愿意再见到本王。”
裴若兰想,一开始她是怨他的,谁知在路上遇到顾启诗这么个开心果,她的开朗和豁达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也让她意识到,对于既定的事实,一味的回避和埋怨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让自己更难堪,与其如此,倒不如往好的想。
“宋勉之是宋勉之,你是你,我怎会因外人而迁怒你。”裴若兰看着霍准,认真的说道。
这句话让霍准心中悸动不已,他将她扶起来,低声问道,“宋勉之是外人,那本王是什么人?”
裴若兰目光灼灼,霍准能从她清亮的杏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只听她道,“王爷是我未来的夫君,是我要相伴一生之人。”
她话落的那一瞬间,霍准脑中好像有烟花炸裂,他用力的将裴若兰揽入怀中,郑重的许诺,“此生此世,本王绝不负你。”
他的力道极大,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良久才舍得松开。
他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她,如对待心头的珍宝一样。
重新沐浴过后,两人依偎着躺在一起,裴若兰不知想到什么,想挣脱霍准的怀抱,霍准按住她的腰眼,问道,“可是要喝水?我去拿。”
裴若兰摇了摇头。
霍准用眼神追问,那是什么?她方才累的有些狠了,他舍不得她再用一点力气。
裴若兰见他执拗的很,只能无奈的妥协,“梳妆台右边有只红木的盒子,你帮我拿过来。”
霍准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下地朝梳妆台走去,拿到盒子后,他在手中掂了掂,没有一点分量,也没有声响,心中越发狐疑,别是她捏了什么把柄,要跟他算账。
这般想着,霍准心里有些忐忑。
他慢吞吞的走到床边将盒子递给裴若兰,裴若兰却没有接,而是道,“王爷将盒子打开。”
霍准觑了下裴若兰的表情,无悲也无喜,只有淡淡的疲惫,心中越发不安,抬起手慢慢的打开锁扣,将盒子掀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紫色绣祥云的荷包。
霍准垂下眼皮,头脑飞快的转动,几息后,“啪”的一声将盒子合上,神情肃然地看着裴若兰道,“本王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寝房,但本王从未收过任何女子的荷包,而且这荷包配色艳俗、针脚粗糙,约莫是哪个婢女绣的,打扫时不小心落在了梳妆台上。”
裴若兰看着霍准坚定如钢铁一般的眼神,眉心紧拧,“王爷当真觉得这荷包的绣工这般差劲?”
霍准随手将红木盒子往身后一扔,在床榻边坐下,握住裴若兰的手,认真道,“十分差劲,本王觉得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
裴若兰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绣了好几日的荷包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气的眼睛都红了,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