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院正刚才被孙神医落了面子,现在缓过来又想找回点面子,清了清嗓子,道,“可是有人通过香料给王爷下了毒?”
孙神医瞥了他一眼,“用脚想都知道,你的脑子是摆设吗?”
其他太医平常没少受梁院正刁难,一时低下头去,拼命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笑出声。
梁院正面红耳赤道,“本官是在虚心与你交流医术,神医何必出口伤人。”
“你什么段位,也配和我交流医术!”孙神医出口即伤人。
梁院正一把年纪,脸涨的通红,“你医术高,就能看不起人了?”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皆是废物。”
梁院正气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有他顶着,其他太医倒是没什么不适,眼看两方剑拔弩张,伏院正开口道,“既然孙神医已胸有成竹,大家就先出去吧,将地方让给孙神医。”
其他人早就想离开了,听他这么说,纷纷朝外走去。
伏院正没有走,他转向孙神医道,“您的医术高明,抓药煎药这些小事便由晚辈代劳,您以为如何?”
孙神医并没有因为伏院正将姿态放得低就对他有什么好脸色,黑着脸道,“你想偷师?”
“晚辈绝无这个意思。您是当世医界泰斗,晚辈只想跟在您的身后,瞻仰您行医时的风采,替您打打下手,做些琐碎的小事。”
孙神医一想,确实需要一个药童,便大发慈悲的答应下来,“既然你这么会溜须拍马,那就留下吧!”
伏院正:“……”
旋即,孙神医又看向裴若兰几人,“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你你出去,你去将魏王的衣裳扒了。”
他先指了指裴若兰和桑云、桑枝,最后又指了阿九。
阿九下意识的要上前,桑枝用胳膊捅了她一下,阿九反应过来,率先朝外走去,桑云和桑枝连忙跟上。
孙神医见三人都已出去,只剩下裴若兰一个,只能勉强道,“你去将魏王的衣裳扒了。”
裴若兰答应了一声,朝床榻边走去,她掀开丝被,将霍准身上的外衫解开。
“好了。”她回过头冲孙神医道。
孙神医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裴若兰,“你沐浴的时候只是将衣裳解开?脱、光、啊!”最后三个字,孙神医是咆哮出来的。
裴若兰被他吓了一跳,跟着脸颊微微泛红,孙神医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正要开口损她,床榻上的霍准忽然咳了一声,他凉飕飕的睨了孙神医一眼,“收敛下……你的脾气。”
霍准的声音虚弱,但语气若是不容置疑,孙神医讪讪笑了笑,转头客客气气的冲裴若兰道,“请这位姑娘将魏王的中衣、中裤和亵裤都除掉,再将他身上的纱布解开。”
他说的太过细致,尤其霍准还醒着,裴若兰的脸更红了,但只能硬着头皮去扒。
霍准哪里看不出裴若兰的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道,“你出去,让杜林进来伺候就是。”
“好。”裴若兰答应了一声,飞快的朝外走去。
看着杜林进去后,她带着阿九往皓首院走去。
前院寝房中,孙神医用的是熏蒸疗法,他自己惫懒的很,配好药后,将熏蒸的过程和时间交代给伏院正,就去了外间。
可怜伏院正从白天替霍准熏蒸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汗流了能有一桶。
终于到时间后,他让人收拾了蒸捅和火盆,去外间找孙神医,却见他躺在摇椅上,翘着腿闭目养神,旁边站着梁院正,将剥了皮的葡萄一颗一颗喂入他口中。
伏院露出羡慕的表情,孙神医可真会享受。
孙神医察觉到伏院正的目光,挑眉道,“到时间了?”
“是。”
“有劳了!”孙神医随手从怀中掏出一篇手记扔给他,“这是谢礼。”
伏院正接过后,翻开看了一眼,忍不住喜极而泣。
梁院正瞧着伏院正手中的手记,眼中有嫉妒一闪而过。
孙神医不管这些,他朝内室走去,又帮霍准诊了下脉,诊完后看向他道,“沉梦之毒已经拔除的差不多,再调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沉梦?”霍准挑眉询问。
孙神医:“和安神香的味道很像,依我看,你十有八九也是这么中招的。”
霍准眸光闪烁,想起他第一次昏迷前,寝房中骤然燃起的安神香,他朝杜林看去,“那天的安神香是桑云点的。”
杜林会意,退了出去。
孙神医并不关心这些事,他到外间开了药方,交给伏院正,“去抓药煎药。”
梁院正惦记孙神医的手记,越过伏院正接过药方,“还是我来罢。”
孙神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吩咐完要做的事,就回到摇椅上躺着,等伏院正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给孙神医剥橘子了。
三个多时辰后,杜林才回到正房,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据桑云所说,安神香是裴姑娘让她点上的。之后属下斗胆去搜查了皓首院,在花坛中埋着一些有问题的安神香。”
“然后呢?”霍准呼吸窒闷,僵硬的问道。
“属下又去找阿九打听了一番,她说裴姑娘近日的确去过一家生药铺,属下顺着查了下去,那家生药铺当时接待她的伙计,是裴家婢女秋霜的表哥……”
“秋霜的表哥供认不讳,是裴姑娘托他买了沉梦。”
霍准紧紧的抓住手下的丝被,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接着裴若兰出现在寝房中,她还是婢女打扮,身段窈窕,但面容却平平无奇。
霍准静静的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他不敢相信他的毒竟是她下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她恨他是应该的,是他在她新婚前夜强抢了她,也是他用交易将她捆缚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陆鸿鸣答应随承惠去西北,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只要除了他,她就能自由,以陆鸿鸣对她的感情,她勾勾手,陆鸿鸣就能放弃承惠重新回到她身边。
久久等不到霍准的回答,裴若兰追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霍准安静的看着她,薄唇开合,突然道,“裴若兰,要不我们还是算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