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的逼近让裴若兰心乱如麻,她紧紧的攥着被角,眉心微微蹙起,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让人报官。”
霍准在床边站定,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本王会怕济州知州?”话落,不等裴若兰开口,他盯着她白里透红的粉润面颊,语气复杂道,“气色这么好,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裴若兰闻言,回敬道,“王爷瞧起来过得也不差!”两人分开时他形销骨立,可现在却丰神俊朗,约莫在她离开后一点都不曾黯然神伤。
霍准想解释,他是被陛下逼着吃了一个月的补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以他的身份,追到济州来,就已经是极大的诚意。
“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为你茶饭不思?”他看着她施然反问。
裴若兰轻哼,“我一介寒门女子,何德何能,能左右王爷的情绪。”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分开后,我们都比从前过的更好,那不就说明,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王爷快走吧,免得在这站一会儿,又瘦比黄花了。”
霍准听着她的阴阳怪气,本应满腹郁气,可看到烛光中她贞静柔和的面孔,整个人根本生不出一点气,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和她耳鬓厮磨。
可他知道,她定然不肯,只能将心思按下,“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本王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他转身朝外走去。
来的时候房中没有点灯,霍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会房中亮起来,他随意一瞥,便看见窗下条案上摆着的灵牌和贡品。
仔细一看,灵牌上刻着“亡夫魏子安之灵位”,姓魏,名子安,他的脸色当即沉下来,转头看向裴若兰,“你是在咒本王?”
裴若兰在霍准停下脚步,看向窗下的灵牌时心就提了起来,眼下听到他的质问,默了一下才道,“王爷若是觉得魏子安犯了您的讳,那我回头换个名字重新刻个灵牌便是。”
“你想刻谁的名字?”霍准沉声反问。
裴若兰道,“只要不犯王爷的讳,我刻谁的名字和您有关系吗?”
“你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你说和本王有没有关系!”霍准说着,抬步走向裴若兰,再次朝她逼近。
走到床边后,他一甩袍摆在床沿坐下,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呼吸相闻,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不许刻别人的名字!就算是‘亡夫’,也只能有本王一人。”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裴若兰心跳如擂鼓,浑身都警觉起来,冷声催促道,“我知道了,王爷快走罢!”
霍准又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她是真的厌烦自己,才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裴宅,杜林低声问道,“王爷,现在是回清远街?”
霍准回头看了眼裴宅的牌匾,眼中有郁色一闪而过,得知裴若兰要来济州,他特意买下清远街她外祖家隔壁的宅子,结果今日到了济州才知,她竟又另外置了宅子,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他一面朝巷口走去,一面吩咐杜林,“明日打听打听,巷子里可有宅子要出售。”
“是,王爷!”杜林低声应下。
霍准走后,裴若兰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盘算着怎样才能将他打发了,别在济州继续纠缠她。
次日早上,云舸进来服侍时,发现裴若兰眼底带着淡淡的鸦青,忍不住问道,“姑娘昨晚没睡好吗?”
裴若兰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吩咐道,“你今日得空去萧家问问,有没有路子能买到狼犬,我想养两只看家护院。”
云舸闻言,点头道,“家里都是妇孺,养两条狼犬的确更安稳些。”
用过早膳,云舸便去了萧家。
她进门时,正好赶上萧珩出门,便叫住她问道,“你不是表妹身边的婢女,今日怎么有空来府里,可是表妹那边出了什么事?”
云舸先向萧珩行了一礼,然后将裴若兰的交代说了一遍。
萧珩一听,拊掌道,“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正好在城外的庄子上养了几只狼犬,特机灵,而且刚满一岁,正好能看家护院。”
“竟这么巧?”云舸有些意外。
“谁说不是呢,走,上车,我带你去庄子上挑。”
裴宅,裴若兰正在房中绣一只麒麟绣片,外头突然传来厨房张婆子小孙子幼林的声音,“裴姑娘,外头有位姓魏的公子求见。”
裴若兰猜出来人是霍准,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道,“你带他进来。”
说罢,她朝厅里走去,没多久,幼林领着霍准从外面走了进来。
裴若兰冲幼林使了个眼色,幼林乖巧的退下。
“王爷今日来,是有事吗?”裴若兰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霍准笑了笑,“以后就是邻居,本王来认认门。”
裴若兰没想到只一夜的功夫,他连隔壁宅子都买下了,当即沉了脸,质问道,“王爷到底想怎么样?”
霍准察觉到裴若兰周身的气质都冷了下来,蹙眉道,“你当真要与本王这般针锋相对?”
裴若兰看着他,平静而疏离道,“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但王爷看起来好像还是没有听清楚,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说一遍,在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怀疑我,甚至枉顾我和孩子性命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你现在的穷追不舍和试探,我心中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觉得可笑和厌烦。王爷,我求你放过我,也给你自己留一点尊严。”
裴若兰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霍准的身上,他浑身的血液慢慢的变凉,看向裴若兰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薄怒。
两人在一起时,他可以纵着她,就算她骑在他脖颈上他也无所谓,可如今两人已经分开,她刚才的话无疑是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不就是一个女人,他不要也罢!
霍准冷冷的看着裴若兰,“刚才说的每一个字,你最好别后悔!”说罢,他站起身。
但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盯着裴若兰看了一会儿,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心中愈加恼怒,这才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