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厦见到裴若兰出来,起身行了一礼,“奴才见过魏王妃。”梁院正也跟着弯腰拜了一下。
裴若兰看着两人,轻声道,“我与王爷礼还未成,他就去了陇西,你们依旧唤我裴姑娘便是。”说罢,她走到主位坐下。
萧厦上前一步,叫了声“裴姑娘”,而后道,“陛下得知魏王去了陇西,特意让奴才来接您进京。”
裴若兰蹙起眉心,萧厦不等她开口,又道,“以防回京途中出现意外,陛下特意派了梁院正随行,这一路上,定能保您和小王爷平安。”
裴若兰脸上的表情越发为难,好一会儿才道,“可我已经习惯济州的生活,若是陛下担忧我腹中的孩子,不妨将梁院正留下来。”
萧厦在离京前是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的,自然不会同意裴若兰的提议,他笑着道,“济州不比上京繁华,许多药材的药效都不如上京的,还有一些珍稀的药材只有宫里有,裴姑娘为了自己的身子和小王爷的康健,还是早些回京罢!”
萧厦的坚持,还有一旁站着的梁院正,让裴若兰清楚的意识到,这次陛下是铁了心的要接她回京,她轻叹了口气,冲萧厦道,“你容我再想想。”
萧厦只当裴若兰是在拖延时间,脸色温和,不急不徐的问道,“裴姑娘还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奴才也好为您排忧解难。”
“下个月就是我外祖父六十大寿,我好不容易才来济州一趟,总得等他过了寿辰再离开,不然岂不是不孝。”
裴若兰这么说,萧厦更确信她是为了拖延时间,阴柔一笑,道,“这好办,就让萧家人随您一起上京,”顿了顿,他又道,“听闻萧教谕身子不好,孙神医眼下就在上京,正好帮他看看,萧老夫人也有多年不曾见过裴夫人,母女正好团聚……至于萧公子,听闻他在读书上有些困难,可以由陛下下旨,进入白鹿书院读书。”
萧家人就这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裴若兰一时进退两难,萧厦游刃有余的继续追问,“裴姑娘还有什么顾虑?”
裴若兰看了萧厦一下,毫不怀疑,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帮她解决。
良久后,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咱们明早就出发?”
“好罢。”裴若兰艰涩的应道。
萧厦又躬了下身,“那奴才就先退下了,明日再来裴宅接您。”说罢,带着左右扬长而去。
裴若兰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微微泛白,顾启诗在她肩头轻轻的拍了拍,“别怕,大不了我今夜就带你离开济州,我们去陇西找魏王。”
裴若兰没有言语,她原本是想以外祖父生辰为由,先拖上一个月,再想别的法子转圜此事,可没想到萧厦竟是有备而来。
屋中气氛正窒闷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是阿九,她走到裴若兰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奴婢愿意代替姑娘回京。”
“你说什么?”裴若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阿九板着脸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解释道,“奴婢以前执行任务时常会扮成旁人的模样,不说有十成像,七八成还是有的。”
顾启诗拊掌道,“这倒是个办法,只不过,若兰怀着身孕,这点只怕瞒不过太医。”
“奴婢手中有一味药,服用后可以产生孕胎的假象,一次可持续三个月。”
顾启诗大惊,“还有这种东西?能不能给我两粒?”
阿九摇了摇头,“此药调制起来并不容易,我手中也只有两粒。”
顾启诗有些失望的摸了摸鼻子,觑向裴若兰,“你怎么看?”
裴若兰垂下眼眸,不管是从陛下上次彻查魏王府来看,还是从这次他威逼她回京来看,他和霍准之间都有了很大的缝隙,她不愿做最坏的猜想,但也不愿意拿腹中孩子的性命去赌,沉吟许久后,还是同意了阿九的提议。
阿九见裴若兰还肯信她,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奴婢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信任。”
次日一早,阿九装扮成裴若兰的模样,随着萧厦离开。
上车后,萧厦躬着身子问道,“裴姑娘,现在是去萧家吗?”
“不必了,故土难离,以后有机会,我再回来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萧厦没有勉强,喏了一声,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城外赶去。
裴宅,顾启诗问裴若兰,“你有什么打算?”
裴若兰纤白的手指紧握着一只青瓷茶盏,良久后,道,“我想去陇西。”
顾启诗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什么时候出发?”
“萧厦此人老谋深算,我不确定阿九能瞒他多久,我想尽快出发。”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顾启诗停了下,又问,“萧家那边用不用交代一声?”
“不用了,等以后回来,我再向二老请罪。”
次日一早,天边刚透出一点亮光,一辆藏蓝色的马车出了城,往西北而去。
驾车的是杜峰,车中坐着的则是裴若兰、顾启诗、云舸和陆大夫。
傍晚,到了下一个城镇,杜峰将车停在玄十九提前赁下的宅子外,请裴若兰下车。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裴若兰腰间一片酸困,简单用了些吃的,擦洗了下身子,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次日,一行人继续赶路,不过一辆马车变成了两辆马车。
半个月后的中午,马车终于到了漳源县,裴若兰带着众人在玄十九购置的宅子里住下,霍准统领的驻军就驻扎在漳源县城外三十里处。
许是奔波太久,当晚,裴若兰就发起热来,云舸第一时间发现,将陆大夫请了过来,陆大夫检查过后,飞快的写了方子,被吵醒的顾启诗二话不说,接过方子就跑出去抓药。
已经是亥时末,街上基本上没有人,她只能举着灯笼一家一家的找,终于找到一家药铺,她扔掉灯笼,用力的拍门。
好一会儿,才有人将铺板挪开,顾启诗冲着发须皆白的老者道,“人命关天,劳烦帮我抓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