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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渊到来,汉国礼部尚书代替汉天子亲迎。
从他踏入开封城的那一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是不亚于顾源更改科举形式的滔天巨浪。
说白了,这个天下终归需要文人来治理,那么,文人从哪里来?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开始,到了现在,这天下的文人九成九都是文人,不想用儒家之人,那顾源连一个草台班子也凑不出来。
自己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思想体系,太不现实,顾源并没有这么多的精力。
顾源想要重建一个新王朝,必须也得有自己的思想体系来作为依托,儒家根深蒂固,他不准备把这棵大树拔出来,因为他也没有能力重新栽一棵,这种事情是需要百年甚至几百上千年积累传承的,他可以靠着领先这个时代的灵魂见识争霸取得天下,但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思想体系,不行!
但是,他可以把儒家这棵大树强行掰弯嘛!
陆九渊的“心学”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后世王阳明时代的完善,但相比起横行宋朝的“理学”,已经算得上一个强大的流派。
这样的流派在宋朝理学的压迫下很难发展起来,但在新汉朝空白的土壤下却很容易生根发芽,尤其还有着顾源打算伸手拉上一把的情况下。而且,不完善更有着不完善的好处,方便顾源向里面掺杂自己的私货。
这样以后无论他做什么都存在儒家的法理,就算是不利于儒家的事情,也会变成变成儒家学说两个不同流派之间的对立,而不是汉朝站立在儒家思想对立面,是儒家的敌人。
有了这个法宝,以后统一天下的时候不知道要省却多少麻烦,要知道,儒家之中有些人可是非常顽固的,家国可破,道统不能丢。若是汉国没有儒家这层皮,以后攻略南宋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吗,彼此同源,同为汉人,主流思想同为儒家思想,只是流派不同,之间的阻碍一下子便少了大半。
所以,当知道陆九渊要到来的时候,顾源非常重视,若非被众位大臣劝阻,顾源都要亲自去迎接了。
对于如何安置陆九渊,科举肯定是不能真的让陆九渊参加的,他若是参加,得到第一是应该的,没得到第一那是汉朝朝廷的错,顾源还指望着能以此吸引一些高人过来,不能因为一条大鲨鱼就放弃了其他的鱼。
见过陆九渊,始知其人尤重教育,大是切合顾源心思,尊奉其为“帝师”,可自由进出皇宫大内,享受超品待遇,见皇不拜,又建太学院,以其为院长,太学院中除授四书五经之外,数学、天文、地理、物理等无所不包。
当然,现在的太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壳子,数学、天文之类的学科也仅仅是顾源借着陆九渊的名义硬塞进去。
至此,宋朝以理学为宗,汉朝以心学为干,儒家仍是天下的主流学派,但已经隐隐分为两派。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知有多少在理学压迫下不得伸展的儒学大师投入到汉朝的怀抱。
山东太平镇。
张生已经离开有了一段时间,小村庄中老师的住宅仍是清幽。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先生应该在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怎的今天一向稳如泰山的先生有些慌乱!”伺候在先生身边的小厮看着先生在屋内缓缓踱步,不知思索些什么,内心讶然。
“童儿,去收拾一下行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屋内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小厮一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
待到先生重新说了一次,小厮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知所措的问道:“先生,我们去哪?”在小厮的印象中,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
“去开封!”
“开封?先生难道也要去科举?”小厮笑着问道,虽然名义上是侍奉先生的仆人,但实际上小厮是先生收养的一个孤儿,先生待人宽厚,将小厮当做自己的学生看待,但小厮感念先生的恩德,自愿充当先生的书童仆人,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两人感情深笃,相互间说话自然不会太严肃。
“是啊!难道不成吗?”先生笑了两声,答道。
“可是可是”,小厮本是玩笑,谁想先生竟然真的是去参加科举,对于小厮而言,这已经不是惊讶,简直有些惊悚,要参加,先生不是应该早就参加了,怎的现在临时起意!
“陆九渊先生到开封了!”先生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一句,小厮立刻就打了个激灵,不敢耽搁,忙去收拾东西。别人甚至是先生的弟子都不知道,但小厮常在先生身边,又哪里会不知先生平生最是崇敬陆九渊先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先生宁肯隐居,也不愿意踏入宋国去寻找陆九渊先生罢了。
开封缘聚客栈,客栈中有个独立小院,小院中此时人影憧憧,都是身着儒衫,一副相貌堂堂的书生样。
只是此时,园中书生却是分成了两拨,似是对峙了起来,“王兄,还请原谅小弟等几个,王兄组织的上书一事请恕小弟不能参与了,告辞!”
“刘贤弟,你我皆是苦读诗书十几年,当今圣上无视我儒家道统,悍然更改科举形式,意图瓦解我儒家学问,此等大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不惜此身捍卫道统的吗?今日刘贤弟如此这般,莫非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弃道统于不顾吗?若真是如此,只怪我看走了眼,认错了朋友,刘贤弟踏出此门,从此我等再非通道!”
“王”站立在王姓书生对面的刘姓书生还未说话,他身后与他一道的一个书生已经不忿起来,不过,这边刚开口,那边就已经为刘姓书生所阻。
“既然如此,我等告辞了!”没有任何反驳,似是认了王姓书生的谩骂,刘姓书生直接告辞,带着身后的几位书生一起离开。
王姓书生铁青着脸看着刘姓书生的背影慢慢消失,一脸悲愤的说道:“真想不到,刘书生竟然是如此贪图荣华富贵,爱慕虚荣,见利忘义之人!”摇了摇头,似是不屑,接着一脸狂热的向着身边众人道:“我等护卫道统之丹心碧血,必有应照汗青之日!”
“护卫道统!”
“护卫道统!”
看着身边被自己煽动起来的书生,王姓书生很是满意,只是想到离去的刘姓书生等人,心中还是暗恨不已。
刘姓书生等人走出客栈,这时刚刚被刘姓书生阻止说话的那人愤愤不平的问道:“刘兄,刚刚那姓王的这么骂我们,你怎么不让我骂回去,反而一句话不说就走?”
“汪兄,能安然离开已经不错了,想前几日,我等真是如同鬼迷心窍一般,若非陆九渊先生到来的消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只怕我们真的会越陷越深!”
“不错不错,有陆先生的门人弟子在,我们就算煽动再多人也威胁不了朝廷,到时候”汪性书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了,我们先尝试拜访一下陆先生,最好能够在他门下求学,到时候科场自有我们一席之地。”
“不错不错,我们这就过去,只是以后切莫说我们是‘理学’门徒了,以后我们就是‘心学’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