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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穆易父女寻访无果,就要离开,见得又有人寻找丘处机真人,这才停步,暂且看看。
当郭靖取出自小随身的那把匕首之时,穆易确是瞧着那匕首模样一时有些恍惚,待再听得郭靖说出自己姓名,也不理旁边还在等待的小道士,提步上得郭靖身前,一把抓住郭靖的手,颤声问道:“甚么?郭靖?你你姓郭?”
“是,晚辈名叫郭靖。”
此时小道童刚刚接过匕首,还未走,穆易右手仍抓着郭靖不放,左手却探向小道士手中的匕首。小道士看出其中似乎有些门道,也没有拒绝,伸手递过匕首。
穆易将匕首端至眼前,看了又看,手臂都开始颤抖起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用着大拇指将匕首挑出,露出的部分匕首寒光凛冽,在匕首根部清楚的刻着“杨康”二字。
穆易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抓住郭靖的那只右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越发的紧。
“你父亲叫甚么名字?”穆易问道。
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他幼时不知父亲的名字,后来还是朱聪教他识字,将他父亲的名字教了他。
郭靖只觉他那只手不住颤抖,同时感到有几滴泪水落在自己手臂之上,心中不明所以,只是轻声唤道:“前辈,前辈?”
穆易似是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问道:“你娘姓李,是不是?她活着呢还是故世啦?”
郭靖大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娘姓李?我娘在蒙古。”
穆易心情激动,抓住郭靖的手只是不放,似是拿住了一件奇珍异宝,唯恐一放手就会失去,仍是牢牢握住他手,叹道:“你你长得这么大啦,唉,我一闭眼就想起你故世的父亲。”
郭靖奇道:“前辈认识先父?”
穆易道:“你父亲是我的义兄,我们八拜之交,情同手足。”说到这里,喉头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郭靖有些张慌,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他对上一辈的事情除了知道一个名叫段天德的仇人外其余所知甚少。
眼下遇到自称自己亡父的结拜兄弟,顿时惶恐。
似是见到郭靖眼中的犹疑,穆易拉着郭靖径自来到小道士身前,将匕首交给小道士,道:“烦请通报一声,杨铁心和郭靖拜会丘真人。”
这穆易真名却是杨铁心,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意不敢再用杨铁心之名,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十余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
前来拜会丘处机,他也只是想着趁着丘处机无事之时拜见,不想打扰到丘处机,是以并未报上姓名,眼下见得故人之子,内心激荡自不必说,当年的事情只有丘处机最为清楚,无疑,请丘处机为郭靖解说当年故事无疑是再合适不过。
此时小道士已经有些懵了,只是见得这几人不是道上姓名就是有着信物,料来不会是骗子之类,顿时不敢耽搁,扬腿便去寻找丘处机真人。
庭院深深,深不知几许。小道士这一去,门口顿时又只剩得郭靖、杨铁心、穆念慈三人。
只是三人之中,杨铁心固然激动莫名,郭靖却是有些张慌,内心深处虽然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人,但一时之间还是不知所措。至于穆念慈,本身对杨铁心的事情早已经知道的清楚,这时候见得父亲找到故人之子固然为其高兴,只是整个人自从上午再次见到那黄蓉扮作的白衣书生后,整个人却是变的怏怏的,有些神思不属。
丘处机是天道观最尊贵的客人,所居之地紧邻观主之处,在道观的后院之中,此时,每日例行的祈福诵经已经结束,丘处机正在静室之中独自修行。
小道士虽然想要求见丘处机,却知道静修中人一般不宜打扰,当然,这也是小道士不明白全真教内功的高明,不惧任何打扰,随时可以停止,没有走火入魔之忧。
以丘处机的内功修为,又是处在静心修行,最敏锐之时,哪里感觉不到房门外小道士毫不遮掩的焦急气息。
知道小道士可能是有急事,顿时收功,说道:“进来吧!”
小道士仍在犹豫间,此时丘处机的声音传入耳中,顿时感慨道丘处机真人果真神仙人物,高深莫测,对于丘处机真人更是敬畏几分。
进入静室,见得丘处机仍旧坐于蒲团之上,小道士顿时垂首低眉,恭敬说道:“丘真人,外面有两男一女向您求见,有信物奉上。”
丘处机看得小道士递上的书信和匕首,已然知道是谁,正欲让他们进来,却发现竟然是两男一女,若是江南七怪,这人数就不对,若不是,又是谁来?心中疑惑,顿时不由问道:“除了送上信物这人,另外一男一女可曾说得是谁?”
“他自称‘杨铁心’!”
“什么?”丘处机内心狂震,脸色大变,握住手中的匕首都再也拿之不住,只听得“哐当”一声,匕首衰落在地。
“杨铁心!”丘处机心心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杨铁心早已经死去,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更想不到,他竟然已经遇到郭靖,现在更是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意,果真是天意!”丘处机语气有着疏懒,似是一时之间老去了许多似的,言语中充满了消极,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
小道士震惊于丘处机真人的变化,但却不敢过问分毫,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丘处机的吩咐。
丘处机沉默了一会,脸上神色变换,道:“还是我亲自去迎一迎吧!”
正要站起,却发现两条腿仿若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分毫,丘处机不再尝试,重新坐回蒲团,对着小道士说道:“罢了,你去将门外的人都引过来吧!”
注视着小道士的身影,待得小道士的身影消失在静室之外,丘处机才将目光收回,看向自己的双腿,刚刚哪里是腿走不动,更多的还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铁心吧!
想到这里,顿时双手狠狠地捶向了自己的双腿,以饱含惆帐、哀婉、愧疚的复杂声音说道:“杨兄弟,我对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