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冲过去,把纠缠在一起的两姐妹分开,边好语相劝着,边回过头来,向王曼姿投来一瞥惊异的目光。Ω本想压抑下心里的不满,但还是忍不住远远地向王曼姿抱怨说:“你怎么也不管管她俩,难道喜欢看小孩打驾吗?”也心疼地看到姐姐的光洁的小脸上,已留下了两道鲜红的爪印。
王曼姿这才如梦方醒,站起身来,对着张悦,脸上现出一片歉意的神色。
两姐妹被张悦带到卫生间去洗脸驱尘了,十多分种没见他们回来。王曼姿自知讨了个无趣,便唤了顾景阑,意兴阑珊地离开了幼儿园。
两人走在林荫路上,顾景阑见她心情不好,就找各种话题来逗她开心。王曼姿的脚步寥落地踏在人行路上的树影中,在树阴的间隙中,下午的阳光散落下来,已失去了正午的灼热,照在身上,有种冰冷的感觉。
人行道渐渐开阔起来,直到把主道侵吞,前方出现了七个色彩各异的大水泥球,横亘在路面上,把车流挡住。形也了一条长长的古色古色的步行街。水泥球上被艺术家绘了神态各异七种不同眼神的眼睛,它们的目光一同射向一块路牌,上书:“落花巷。”
顾景阑看到王曼姿小心地抬起穿了米色高跟鞋的玉足,提起自己散落着几朵玫瑰花瓣纹样的长裙,就要从水泥球上跨过去。
他殷勤上前,扶住她的纤臂,搀扶着她过去。“这里好玩吗?听说都是些没落艺术家聚集的地方。”
王曼姿诡秘地笑笑说:“不要小看哦,这落花巷可是lh市的798(bj的一个艺术家集聚区的代称),人间百态都在这里集聚、凝结,各色人物都在这儿粉墨登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道路两旁的奇花异草间穿行,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和青草的甘冽。在路右侧传来一阵轻幽的笛声,两人望去,见有一位体态纤柔,肤色雪白的女生正在正斜倚在一个小店的门前,红唇边悠悠地横着一支长笛。
“这意境如诗如画了,可真不一般!”顾景阑叹道。“她是做什么的?”
“你看一下她头顶上的匾额。”顾曼姿嗤嗤笑着提醒他。
“弄情园?这名字怎么像风月场所?”顾景阑咂摸了下文义说。
“对,这就是你们男人经常去的洗头房一类的地方,现在,我命令你,给我去探听一下。”王曼姿提出了一个让顾景阑很为难的要求。
“曼姿,别瞎胡闹,我可不去。”
“不去是吧!好,我走了,咱们各走各路,从此不再见面!”曼姿赌气地扭转身向着来路。
“好,我去,我去不得嘛。”顾景阑扯住她衣襟,无奈地答应说。
他硬着头皮蹒跚地向那个抚笛弄萧的女子挪步,王曼姿在他身后树丛中的小古凳上,透过婆娑的树影,笑眯眯地窥视着他。
那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穿了一条淡金色的绣花旗袍,浓妆艳妆,朱唇皓齿。见一男子来到面前,把笛子落下,转向开门,引他进入。
顾景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踏进门内。随之,吱呀一声,门被女子轻轻关上。室内空间没有想象中的狭小,由一客一顾两个开间组成。在会客室中,顾景阑坐在沙上,隔着茶几,女子也坐在他的对面。
“先生,来做什么?”女子问。
“有什么服务项目?”顾景阑心不在焉地问着。他想,总要打探点什么回去和王曼姿汇报。
女子娇媚地一笑,说:“来这种地方能有什么项目?”她燃起了一支细细的女“娇子”香烟,在烟雾缭绕中微睇绵藐地扫视着顾景阑。
“多少钱?”他单刀直入,脸上一红地说。
女子笑而不语,站起身来,把松松的头花扎着的头落了下来,强子看到一片黑瀑一样的秀倾泻下来,在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滑落,心头不由砰然一动,暗叹女子情态丰流,美轮美奂。
“看似秀如云,总有枯黄掉落的几根丝。先生若有意与我鱼水之欢,就从这地上找出三根我的断。然后,在半月之后,把它养育呵护得丰盈乌黑,再来找我,或许先生能打动我的心。”女子表情恬淡,这么自恋的语句在她的秀口中吐露出来,倒显得自然、平和,毫无矫饰之感。
顾景阑迟疑了下,下了决心,对女子一笑,在地上搜寻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两根。第三根却如大海捞针一般,累得额上有了汗滴,也遍寻不到。
女子略含讥讽地微微一笑,轻轻地动了下脚上的高跟儿,顾景阑凝神一看,见在她的脚踝旁边的高跟系带上,飘着一丝秀。便走过去,哈下腰,轻轻地把头拈起,以防它折断。
“那,我半月以后再来看你!”顾景阑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神情,对女子说。他说着就拈着丝小心地往门口走,生怕有风把丝吹走。
“慢着,我的人倾国倾城,头也是价值不菲,一根一万,先生若有诚意,就买下来。否则,还请还给我。”
顾景阑诧异地回过头望着她,见她的表情郑重,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把头扔在她茶几上说:“今天没带钱,下次下次。”说完,他忙不迭地夺门而逃。
王曼姿在听到他的诉说后,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今天就是给她三万,半月后保养了的头带来,也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怎么,还要怎么样?”
“到时候,她让你学着著名的抽象主义画家梵高那样,把一只耳朵割给她,才算完成了对她的真爱,那时,你才能名花入怀。”
“啊,这么恐怖哦,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嘛,也太过傲娇自大了。谁肯把一只耳朵给她。”
“这也说不定,如果爱到不能自拔的时候,是不会吝惜这么个小零件儿的。”王曼姿眼神中现出幽幽的神往的目光,而且把这目光如芒刺一样打到了顾景阑的脸上。
他垂下了眼睑,缩了下脖子夸张地躲着她的凝望说:“千万不要打我的主意哦,我并没有三只耳朵。”
“哼,谁要你的,我嫌脏。”王曼姿故意嗔怒着双眸说,“其实那位女子艺名小蒲,是一位知名的行为艺术画家。她来这里经营这个店儿已有一年了,是为了完成一副作品。”
“什么作品?”顾景阑好奇且骇然地问。
你知道梵高的自画像这副旷世名作吧,他为一位割去了自己的耳朵送给对方,虽然遭到了嘲笑,但无怨无悔、深爱不减。小蒲就是用一个同样深情的男人的耳朵来修复梵高的面容,抚慰他的创伤。
顾景阑抚了下自己的冰冷的耳朵,忐忑不安地咕哝着问:“曼姿,你觉得,会有人为她割一只耳朵吗?”
“有过一次。”王曼姿微微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