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白的母亲与云溪下午一起去了比赛现场。鉴于今天已经是第四轮比赛,后援团们几乎将摄影现场挤得爆棚。六位评委加上云溪自己,已经来了五名,唯一的这一位没来的
场上业内的人互相打了个眼神,神色诡异地落在了CHRISTINA身上。
CHRISTINA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别人莫名其妙的眼神,还是真的准备比赛认真到心无旁骛,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双眼静静地盯着手上的一道题目,神思恍惚。
比赛第一轮,演讲。比的不仅是现场反应能力,最主要是考验面对媒体、大众的心理素质和基本言语表达。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和她开了个玩笑,她抽到的题目于她来说,太过讽刺≈dash;≈dash;"请说说你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她嘲讽地看着这四个字。
曾经,有过的。她恍惚的想。她相依为靠的母亲,那个看上去傲骨天成,实际上却又莫名自卑的女人。多年前,若没有那场纷乱,她的母亲亦称得上港地名流,名门闺秀。可世事变迁,动荡难安,她却始终没法丢开当年的身份。呵呵,可那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做了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连第三者都算不上,从头到尾都一点名分都没有。拒绝了Grantha母亲的收留,万里千山回到了国内,结果就成了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可悲女人。最后,只能郁郁而终,连个遗言都没有剩下,连对她一句交代也没有。
那么久,她在现实和幻想的夹缝中生存。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乔老仅存的血脉,也所有人知道,乔老身后的财富和势力惊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承认过她。就好像,她只是路边捡回来的一只野猫,浑身脏臭,她的童年就这样在旁人散发着隐隐的厌恶、鄙夷、冷笑中度过。可她不能怨,不能恨,反倒只能笑靥如花地贴上去。乔家没有人肯承认她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是个不能继承香火的,如果真的再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迟早谁接了乔老的那个位子后直接将她给抹了脖子。
爱?她望着眼前这个字眼,冷冷一笑。就连想要参加这场比赛,她都必须没有自尊地拼命豁出一切,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值得她用一颗真心去换的人?
当主持人报到CHRISTINA的名字时,她已然换上一副安然平静的模样,慢慢地一步步地登上舞台。在正式站在演讲台前,她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她知道,混血儿的容貌让她比一般人五官更为出众,但也因此气质显得太过妖艳妩媚,反而让人觉得乏味。既然如此,她一定颠覆以往随波逐流的个性。既然要博,她这一次一定要博出条康庄大道。
司徒白的母亲被安排在贵宾席,鎏金陪着她一直坐着,看到CHRISTINA上台的时候,两人微微一愣。
同样是演讲一个感性的话题,前面的选手大多是泪眼涟涟,而CHRISTINA上台却是面色如水,并非是凝重,而是一种释然。
就在这时,前面几乎一直缺席的张先生忽然从摄影大厅口推门而入。
全场几乎同时向他看去,今天他的脸色和云溪刚到香港时迥然不同,似乎浑身沁出一种和煦的气息,但眼风一扫,却有一种冰冷发寒的森然。
一直尾随着张先生的保镖们这一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统统都没有跟进来,只是立在门口,安静地低着头。
主持人表情有些惊讶又有点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终于评委都到齐了,不需要他再想着法的去圆场了。
张先生看了一眼评委席,云溪作为主办方老板坐在最中间,右手是WANG公司的艺术总监,左手空着一个位子,冷偳坐在最左,CRIS和POLA坐在最右。
冷偳朝他笑笑,微微侧了侧身:"张先生,这边。"指着云溪旁边的位置,一副等他已久的模样。
CHRISTINA的脚步不自觉地轻轻一顿,张先生却是颔首坐在云溪身边,和她点了点头。
鎏金有意去看了一眼云溪的反应,却见她勾着唇角,含笑以待,一副准备欣赏好戏的模样,心里没有来的就是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CHRISTINA站在演讲台上,并没有和主持人寒暄,而是抬头从头到尾横扫了全场一眼。那一眼里平静无波,仿佛什么情绪也没有,只余清冷。
"我的题目是《我最爱的人》。我不知道评委会给出的这个'爱';是什么定义。如果指的是大爱无疆的那种国际主义,那么我无话可说,就和选美比赛每一位选手一样,我们会说同样的答案≈dash;≈dash;我爱世界和平,我爱所有人。可如果这个'爱';设了一个定义,指的是亲情、爱情、或者友情,人的一生太短太快,我的人生太荒芜平淡,目前,我的爱人还没有出现。"她微笑着,可眼底的哀色与苍茫却让全场不自然地安静下来。
"人人都相信目中注定,我也相信。不是老天对我不够好,而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正在姗姗而来,我不急,也不苦,只想有一天,在碧海蓝天下遇上他,哪怕只能相逢一笑,并不能天长地久,哪怕只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我也会永远珍藏。"
CHRISTINA的火辣外貌总让她给人一种流于形式的俗味,偶尔妆容、服装出挑一点还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平时却是更倾向于花瓶美人的角色。可今天,她说话的时候,从头到尾,眼睛一直都看着摄影屏幕,那一双略带欧洲深邃轮廓的双眸像是酿出了一坛美酒,让人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的演讲相对于其他选手来说,空洞得连一个真正的"爱的人"都没有,可她每说一个字,就能让人感觉到一份真和一份无奈沧桑。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这一番话不仅是一个演讲,而是一种人生表白。是在一种无措和悲伤中无法辩解的事实。因为,她确实无人可以去爱。
WANG公司里许多艺人微微颤了颤眼帘,少有地没有发出什么针锋相对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