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轩五人定了定神,一人急忙给断去手臂的那名队员重新包扎,好在他们每个人手中都带有止血的金创药,刚才受伤的队员已经给自己止血,否则到现在他已经流血而死了,只是要包扎却力不从心。
刘国轩和另外三人急步走到官道上,对抱在一起的两人检查起来,刘国轩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间,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名年轻人鼻间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疑似李自成的中年人已经气息全无,身体僵直,身上的鲜血更是完全凝固。
“铮。”一名特种兵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问道:“将军,要不要将人头带回去?”
刘国轩看了看中年人坚毅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伤感,摇了摇头:“算了,此人也算是一代枭雄,给他留个全尸吧。”
“便宜他了。”那名特种兵不舍得将长刀丢到地上,他虽然很想将人头带回,不过,想想己方有五名伤员,如果再带一颗人头的话,行动会更加不便,而且更是会彻底激怒发现尸体的大顺军,只好将念头打消。
确定了这名疑似李自成的中年男子已经死去,刘国轩不再耽搁时间,喝道:“走。”牵过五匹战马,每人带着一名伤者,“驾。”的一声,消失在远方。
在刘国轩等人消失后一盏茶时间不到,几名农人扛着锄头说说笑笑的从官道上走过,其中一人突然夷了一声,向前指道:“那是什么?”
其余几人一起望去,所有人的眼睛马上睁圆,一人大叫起来:“杀人呐,杀人呐。”
几名农人不敢细看,马上落荒而逃,不久,一队巡逻的大顺军赶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道路旁边的尸体,顿时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这队自己人分明是受到火枪的袭击,其中一名小头目模样的人来到官道上,将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翻过来,看到一名独眼高鼻,深眶的中年人特殊面容,那名小头目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起来。
“大人,你怎么啦?”一名大顺军看到自己的上司突然中邪了一样坐在地上,不解的问道,他虽然扫过李自成面容时感到此人面目有些特别,却没有联想到大顺皇帝头上,这数年,李自成称帝后,在皇宫深居简出,已不象原先一样时常和平常士兵见面,只有以前的老兵才能一眼认出李自成的面貌来,虽然从装述上看,死的是大顺军的人,只是打仗死人是常事,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那名头目没有问答,依然是双目呆直的望着李自成的尸体。刚才问话的士兵用手在自己上司眼前晃动几下,只是上司毫无反应,那名士兵才慌了起来,喊道:“不好,大人中邪了。”同时使劲的晃动着小头目身体。
大顺军的这名小头目这才惊醒过来,哇的一声大哭:“皇上,皇上,你死的好惨!你死的好惨!”
“这人是皇上?”其余士兵一下子都懵了,惊疑不定的在尸体和上司脸上转来转去,大顺皇帝应当在军中啊,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惨,大人果然得了失心疯,只是几个机灵一点的士兵将这幅相貌与传说中皇帝相貌联系起来,怎么越看越象,顿时这几名士兵也脸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好,又有人疯了。”剩下几名士兵大喊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恐慌,害怕的看着几具尸体,幸好,那名大哭的小头目回过神来,将所有部下叫过来,吩咐道:“三娃子,狗剩,你们几个留下来看护陛下的遗体,二麻子,塌眼,你两人回去向谷将军报告这里的情况,其余人跟我到襄阳军营。”
被点到名的几名士兵战战兢兢的看了看官道上两具尸体一眼,比起这具尸体的身份,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的上司中邪,看着上司回复清明的样子,只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大人。”
这队巡逻的士兵马上分成三队,一队留守原处,一队向枣阳飞驰而去,另一队在小头目的带领下,拼命打马向襄阳城下飞奔而去。
襄阳城外,一片片的营帐遍布在漫山遍野,除了高一功先前的十几万大军外,后来李自成又亲领了十万大军南下,此时总共二十多万大军驻扎在城下,将整个襄阳围的密密麻麻,可惜由于汉水的存在,大顺军却无法断绝襄阳与外界的联系。
“咚!咚!咚!”外面的鼓声激昂的响起,同时闷雷般的大炮声,军士的呐喊声一直响个不停,如同蚂蚁一般的大顺车正在扛着云梯,推着各种攻城的车辆向襄阳城下奔去,在前进的大顺军中间不时冒出一股烟花一样的火光,将各种断肢残腿炸上半空。
虽然李自成不在营中,只是大顺军并没有停止攻城,襄阳城头也不时火光闪耀,大顺军的火炮击在城头,砖石哗啦啦的响动,冲到城下的大顺军也用火枪对城头攒射,偶有倒霉的守军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栽下。
城楼上,大明湖广总督何腾蛟与湖广巡抚堵胤锡两人面对面坐着,周围则站了一大堆文臣武将,两人桌子上正摆放着一枰黑白棋局,从棋盘上的落子来看,已经到了中局,听着城内城外的炮声,两人悠闲的落着棋子,做足了名士派头。
襄阳城楼同样高达十余丈,大顺军的火炮虽然笨重,威力却不大,勉强可以打到城楼,只是被城头火炮压制,在连续损失了几门大炮后,大顺军只能对城楼死心,何腾蛟、堵胤锡两人才放心的在城楼上下棋,故意羞辱大顺军。
这种做法确实非常有效果,大顺军刚来时,明军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敌人,末战先怯了三分,湖广的明军都是由左良玉的楚军为骨干组成,楚军原先对流寇并不怯战,不过,在柿园、荆襄连续数次大败给流寇后,楚军开始对流寇恐惧起来,即使数十万人对流寇也是望风披糜。使得楚军患上了恐寇症,这数年,楚军一直在整训,只是在没有打什么仗的情况下,恐寇症依然存在,看到自己主帅在城楼如此悠闲,明军上下的恐惧顿时不翼而飞,越战越勇,大顺军久不下坚城后,明军的恐寇症早已不翼而飞。
反观大顺军,当辛苦冲到城下的士卒看到敌人主帅在城楼上下棋的场景就会士气大沮,怀疑起自己的攻城是否只是白白送死,这种影响越到后来就越厉害,搞得大顺军将领攻城时就得避开这一段城墙。
“砰!砰!砰!”
“呼!呼!呼!”
大顺军一冲到城下,城上的守城马上还以颜色,滚木,檑石如雨点般落下,火枪更是让远处的大顺军也处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得不拼命前冲,当他们冲到前面时,发现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在城下打得血肉横飞时,大顺军营房中央一片安静,在一座高大的营帐里,大顺朝皇后高桂英正在缝补着一件战衣,这件战衣是孩儿兵出身的护卫所有,和李自成一样,高皇后同样把孩儿兵出身的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儿女一样看待,每当无事时,她就会亲手替那些跟在大顺皇帝身边的护卫修补破损的衣裳,穿着大顺皇后亲手修补的衣服,那些孩儿营出身的护卫又如何不效死。
一名二十余岁,英姿飒爽的少妇风风火火的从帐外走来,看到高桂英,连忙喊了一声:“母后。”
高桂英手一抖,一阵疼痛传来,她低头一看,一滴殷红的鲜血从指头滴出,刚进来的少妇看得大惊,喊道:“母后,你受伤了。”连忙过来,抓住高桂英的手,放在嘴里吸吮起来。
高桂英将手抽了出来,慈爱的望着眼前的少妇,道:“傻丫头,我又不是什么娇弱之人,一点小伤算什么,你这么急着过来干什么,张鼎若是回来,我马上叫他过去就是。”
说到张鼎,高桂英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心中一疼,她还以为是手指受伤的缘故,只是脸色却不受控制的苍白起来。
这名少妇正是高桂英的义女李慧梅,本身也是一名女将,领着健妇营数千女兵,健妇营都是一些能吃甘耐劳的大脚女子组成,她们的战力并不在男兵之下,以前与官兵作战时,官兵稍微轻视就会吃大亏,如今李慧梅已经和李自成的侍卫长张鼎成亲数年。
“看他干吗,我只是过来看看母后而已。”李彗梅脸上一红,急忙否认,抬眼看到高桂英苍白的的脸色,顿时心中一急:“母后,你怎么啦?”
高桂英只感到自己的心生生被挖去了一大片似的,半响才缓过去气,见到义女担心的模样,摆了摆手:“不要紧,恐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对了,前面的战事如何?”
说到战事,李慧梅脸上一黯,这些日子在襄阳城下死仿的士卒已经数万人了,只是连城头都从没有登上过,幸好她的健妇营不用做攻城这样的苦活,否则能留下多少人还是一个问题:“回母后,襄阳急切难攻,恐怕还是要等皇上回来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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