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燕这个名字,顾老太太颇为耳熟,好像之前南阳城西街也有个杀猪的叫王春燕。
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顾老太太也没细问。
但这上来就要亲孩子,顾老太太可不能答应,遂道:“这可不行,这孩子是早产的,身子弱,带到药堂里已然不安全了,更不能同生人过多接触,一来二去的,倘若染了病便麻烦了。”
听闻是这个原因,王春燕也不多勉强了,回道:“成,那我就这么看着她没事吧?”
“看看自是无碍。”
王春燕打眼一瞧,便叹道:“奶奶,我敢跟您打赌,这孩子长大了准随我二哥哥。”
顾老太太打趣的问道:“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这还用瞧?我二哥哥眉眼是什么模样,我太熟悉了,我瞅着这孩子就像他!不过只限于眉眼,嘴型不像,孩子嘴型有点小,随她娘!”
王春燕对孩子的模样,也有她自己的判断。
而顾老太太却是知道——她这话,池映寒准是爱听的,只可惜没到他面前说去。
不过谈到此处,顾老太太突然问道:“对了,三姐儿干什么去了?”
“准是在前面忙活生意呢!”
“有些不对劲,按说这个时辰,她应回来看一眼孩子的。春燕啊,你出去瞧一眼,可别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王春燕虽是应下了,但应下的时候,她却觉得多此一举。
二嫂嫂这般精明,能有什么事儿?
王春燕想着便往外走去,谁料,还未至前堂,她便被吓得没敢再往前走。
只见如玉堂的前堂,被一个住着拐杖的老者堵住,那老者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年轻人,围观的群众见此人过来,纷纷让了路。
而见此人似乎来者不善,顾相宜率先上前,只听那老者道:“你们谁是掌柜的?”
顾相宜直言应了一声。
那老者见掌柜的竟是跟他一般身高的人,心中不免有一丝惊骇。
只见那老者又问:“所以,你便是南阳城治瘟的郎中?”
顾相宜再度应道。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又窜出几个男子,不知何时,也站在那位老者身后。
只见那老者郑重的指名道姓,呼道:“王雅兮?”
顾相宜毫不畏惧,回道:“正是。”
在南阳的时候,闹事的同行,她见多了,因此开堂第一天便遇到围堵的事儿,她没有惊慌,也毫不意外,面对眼前这些看似不怀好意的人,顾相宜沉着冷静的道:“小女子初来乍到,尚且不知各位是什么意思?”
闻言,便见那老者身后,一个男子开口道:“放心,我们不是来砸场子的。只是给你提个醒——从南阳新搬来的药堂是吧?那么南阳那边的规矩便已是过去,在京城医圈,就得守京城的规矩!”
原来这些同行是跟她谈规矩的?
那顾相宜便更无需畏惧了,遂郑重的道:“什么规矩,各位前辈但说无妨!”
这时,那老者便发话了,问道:“京城的规矩,说简单也简单。那便是各凭本事,各守行规,莫要做出犹如大庆医界的事。并且,我们可不管你的药堂是不是官家让试行的,我们只有一个规矩——京城医圈,不留废物。你若是真有本事,你便站得住脚,你若是弄虚作假来京城骗口饭吃的,我们定要你三日之内药堂倒闭,一文钱捞不到滚出京城!”
说实话,虽然他们口气说得冲了一些,但他们的态度,却让顾相宜觉得舒坦。
往日在南阳,单凭她的诊法与其他郎中有异,南阳的郎中便容不下她,排斥她,让她滚蛋。
而京城不然,京城医界高手如云,他们从未质疑过顾相宜的诊法,在他们看来——能力不行才是滚出京城医圈的根本原因。
倘若你真有本事,真能做好,这帮人反倒会敬你是条汉子,整个圈子也会接纳你的存在。
而现在,顾相宜面临的问题是——
还没到官家检验的时候,圈子里的同行便要探探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顾相宜淡然的回道:“说吧!你们准备如何探知?”
见顾相宜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其中一个郎中开口问道:“虽说问一个妇人这种问题算是冒昧了,但你既是个医者,我们便需得知你芳龄几许?入行几年?门徒多少?”
顾相宜如实答道:“虚岁十七,入行近三年,门徒一位。”
听闻这话,在场的郎中们面面相觑。
虚岁十七?入行不到三年?门徒仅有一位?
就这样的条件,竟能混进京城医圈?!
那些从医几十年的老郎中显然无法接受,甚至有一位老郎中开口问道:“你这么点的年纪,哪来的学徒?”
闻言,顾相宜唤道:“海儿!”
池映海见顾相宜唤他,赶忙跑了过来。
殊不知,众人见了池映海后,更是大跌眼镜了。
“这门徒竟是个小孩?!”
“一个十七岁的少妇,一个未成年的小童,你们怕不是在说笑?”
“被赶出圈子,可莫怪我们欺负人啊!”
听闻他们的话,顾相宜却是一笑:“怎么说呢……我手底下的徒弟就这么一个,不像各位长辈后面至少跟了四五个,还是精挑细选的壮汉,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专程挑来砸场子的。”
最前方的老者闻言,赶忙笑道:“娘子说笑了,娘子您将药堂开得这般瞩目,自是引得我们这些老朽好奇,于是我们便过来探望一番,切磋讨教一番。尤其在是老身听闻娘子擅长刀术的时候,更是想让娘子施展一番。娘子您自己也承诺过——开业七日,任何疑难杂症都可以在如玉堂进行义诊。我手里便有一位疑难杂症病患,不知娘子能不能医治?”
顾相宜也不上他的套儿,回道:“前提是我得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这世上本就不是什么病都有解药的,这点,我想前辈也应该明白吧?”
老者笑道:“老身自是明白,不过娘子您也放心,此人是体内长了瘤子,一直内调,不知娘子的刀术能不能将其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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