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回道:“是啊,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已经冷静了一个月了,还是不肯离开,就算被耗死在这儿也不肯走,所以我就猜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相宜还真没见过像海棠这么执着的,先前那王春燕再怎么执拗,谈上一番后也想通了,但隔壁这位是完全想不通,彻底陷入情爱之中了,甚至连命都不要。
池映寒现在一听到海棠的名字便想闪躲,见顾相宜蹙眉追问,他这才喃喃道:“要不怎么说她是债主呢……不瞒你说,我确实欠她的……”
“你欠她什么了?”
“怎么说呢……我其实也能理解孤男寡女在地牢内主仆情深、生死与共的那种感情,但是那时候我纯粹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了,不跟她绑在一起,那我死的就更快了……这个事儿,它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池映寒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债主能找到这儿来,他跟她道歉也不行,补偿也没用,以死谢罪她也不稀罕,甚至他死几次,她就要救他几次。
这场面,池映寒已经不知该如何控制了。
“偏你还不忍心伤她,就算是拒绝也没有骂过她,以至于她到现在只知道你有妻儿,但却还是喜欢着你?”
池映寒听完顾相宜的描述,瞬间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遂用被子蒙住脑袋,喃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相宜瞧他这般无奈的模样,打趣的道:“要不干脆纳了吧,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池映寒一听这话,更崩溃了。
“相宜,你就别开玩笑了……”
池映寒知道,顾相宜是对他有十足的把握,才敢跟他开这种玩笑。
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不想纳她是吧?正好,她也不想被纳,那你俩便好好聊聊吧。这件事我已经解不了了,还得你自己去解。”
池映寒:“……”
这可真是给他出了难题了。
但这事总得解决,总不能让她一直在隔壁赖着不走。
想到这里,池映寒还是腾地一声坐了起来,起身便前往隔壁。
顾相宜见他真就这么果断的起身前往隔壁,反倒被惊到了,她忙问道:“你还真敢去啊?”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再怎么说也不能给你带来麻烦。”
这位债主,池映寒总是要去面对的。
他遂起身来到隔壁,二话不说便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此刻的海棠,正在屋内盘膝打坐,突然听到开门声,她吓了一跳。
却不曾想,推门而入的竟是池映寒。
她已经一个月没看到池映寒了,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发现池映寒的气色恢复了许多,并且……
“你走路不跛了。”
池映寒万万没想到,她上来就是这句话。
他驳道:“本来就不跛!”
说来也怪,海棠这一个月来几乎没说过两句话,但在看到池映寒后,突然便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池映寒对此并不避讳,他知道自己直言拒绝对她没用,或许他们都没能理解海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池映寒遂问:“你是不是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或是有谜题未解,所以才不肯离开?”
海棠回道:“确切的说,不是许多,是太多了。不过,大部分我已经解开了,你也没必要再来找我道歉,一个愿意让我割下他的头颅以求谢罪的人,我自是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听闻这话,海棠甚是想笑。
“你这个人啊,遇到麻烦就只知道认错,但你认错的目的是希望对方能够原谅你,这样一来你的心里就不会有愧,这件事在你心里也就过去了。可是说来也怪,偏有这么一日,你是遇上我了,我不吃这套。我不需要道歉,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你的正妻施舍给我名分。我只是觉得难受,我一心一意待你,最后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对我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这也就罢了,我三番五次救你于水火,最终你还是拿枪对着我。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大病,我这是图什么……”
海棠说到这里,池映寒便想再度开口,但还未等他发话,海棠便制止道:“我告诉你,别跟我道歉,我不想听!我也很讨厌你出了事儿就道歉甚至以死谢罪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道歉吗?”
海棠哭笑不得的道:“你的悔意已经很深了,我都知道,但你如果只知道道歉的话,那我们便没法聊了。”
池映寒抿了抿嘴,问道:“不知海棠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这是情债,没法处理。”
“那你就只能一直做债主了。”
“做就做罢!反正你本来就欠我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听闻这话,海棠回道:“我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把你交给拉雅公主,换我回去;要么往后就在庆国讨生活。但是这二者,我哪个都不想做,我既不想伤害你,又不想留在敌国……”
池映寒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朝一日我有了权势,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送你回家了?”
“你怕不是在画饼吧?那一天存在吗?”
池映寒笑道:“肯定存在的,就当是我用实际的方式给你谢罪了,你这些日子就好好休养着,待我有了名望,肯定亲自把你送回家。”
海棠:“……”
她倒是真挺期待他能送她回家的。
但这好像又有些不太现实。
尽管如此,海棠还是回了一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末了,池映寒便回到自己的诊室了,顾相宜见他回来,赶忙探问道:“怎么样?她想通了没有?”
池映寒回道:“自是想通了,而且她考虑得比我们透彻。所以我说,她不是蠢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