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也是因为这一点,顾相宜心里尚存顾虑——她是有些私心的,她知道现在池映寒是他的副将,如果她与池映寒在这里私会,倒也能掩人耳目。
可现在她需要集中精力去驾驭王莽,此时让王莽助他们私会,可能会误了她原本的计划。
国都要亡了,哪里有时间顾及那些儿女私情?
顾相宜纠结了半晌,最终只是问了一句:“对了王莽,三儿最近在做什么?”
王莽回道:“他最近有他的任务要去做。”
“我能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王莽闻言,犹豫了片刻。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具体情况告诉她,作为池映寒的妻室,她本应知情的,但她现在临盆在即,行事都要多加小心。
王莽遂回道:“不是什么危险的活儿,嫂子不必担心。现在有我护着他,之前被江辰私自动刑那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了。”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都是兄弟,应该的。”
池映寒近来在做什么,王莽不肯告诉她。
但他知道顾相宜多半是担心池映寒的安危,在得了此话后,顾相宜也能安心一些。
“那你呢?”顾相宜终于步入正题,打探起王莽的情况来。
王莽回道:“我近来还行,也不是很忙。”
“那我近日能常到你府中串门吗?”
王莽一愣!
她说什么?她要到他府上串门?
只听顾相宜继续道:“我近来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又闷又害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没什么安全感,现在我义父义母都不在京城了,我又是个寡妇,真的挺难捱的,有你这么个朋友在身边,我心绪能缓和许多。”
“原来如此……”王莽也知道她现在除了接受池家的庇佑,无处可去,但她的处境却仍是艰难的,“那我还像往日那般,闲暇之余来池府照顾你吧!”
顾相宜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她逐渐发现,自己纵是有再多的想法,也被这身体绊住了。
白日里的时候,她不得不在家里一边养胎,一边给丫鬟们张罗婚事。
三燕见顾相宜竟是操持起这事儿,心里百感交集。
她们毕竟是姑娘家,本来在出宫后年岁就不小了,又伺候了顾相宜几年,若是再不嫁人,今后便没有其他出路了。
可顾相宜在这时候操持这事儿,让她们心里也蛮别扭的。
三燕遂替姐妹们上前同顾相宜道:“少夫人,这事儿不急,您先好好养胎,这时候就别为我们的事儿操心了。”
顾相宜看着丫鬟们娘家送来的画像,笑道:“都催到我这里了,我便瞧瞧都是些怎样的男子。毕竟,你们在我院里伺候了许多年了,我得确保这些男子没什么问题,才能放心把你们送出去。”
三燕叹道:“我们不过就是一些丫鬟,家里都觉得是个差不多的男人就行了,我们也没指望对方能有多好,只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即便是丫鬟,那也是我院里出去的丫鬟,以后夫家若是待你们不好,你定要提及池家的名号,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你们便回来,望云斋永远是你们的避风港。”
三燕听着顾相宜的这番话,一直垂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末了,她只回了一句:“多谢少夫人。”
顾相宜看着恭敬的行礼的三燕,只是缓缓将画像重新交到她的手上。
但她却打心底想说——她希望她们就此分道扬镳,她们从此在夫家安稳度日,再也别回来了。
……
这些日子,顾相宜并未再探问过池映寒的消息,王莽近来也只是探看顾相宜,打探着顾相宜近来的状况。
他并未告诉顾相宜——现在海棠就在池映寒的府邸上,并且军中的将士都看见了,他们也都默认了池映寒和海棠之间的关系。
反倒是池映寒用了几天的时间,才渐渐接受了事实。
原来,王莽光明正大的将海棠安置在池映寒府上,并不只是为了颜面。
他们这些当谍者的,自是知道干这行的玩法和花样甚多,而将海棠留在身边,并让身边的人皆认为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也是一种掩饰,再加上海棠自己也说过——她来这里,换个人都知道该如何用她,偏池映寒不懂这个道理,这哪里是能当大官的料子?
而这样的局面,直到三日后的一个晚上才被打破。
那一晚,一枝梅潜入了府宅。
在看到一枝梅出现在自家窗前的时候,池映寒喜出望外的道:“怎么是你?你没走啊?”
一枝梅瞟了一眼池映寒道:“京城的姑娘我还没撩够呢,为何要走?”
说着,他便将一个包裹放在池映寒桌上,并道:“这个还给你,我拿着它跟烫手山芋一般。”
池映寒拆开一看,发现这里面竟是枪支的零件。
事到如今,只有这东西在池映寒的手里,才不算危险。
池映寒问道:“外面的洋人还在查鸣枪之人吗?”
一枝梅嗤笑一声:“枪都被仿制了一批了,他们还查个屁!但凡是长脑子的都知道这鸣枪之人是被朝廷包庇了!”
“这势头可不妙啊……”
一枝梅叹道:“岂止是不妙?简直就是火烧眉头了!李元淳这么做,洋人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你就看吧,这一仗是打赢了,但洋人定是对庆国严加防范了。毕竟,这些技术,他们连魏国都不肯传,谁承想庆国竟然偷到手了!”
这种事儿,换谁能不来气?
但庆国这么做,已然将自己的前路堵得半死。
然,就在一枝梅和池映寒谈及这些的时候,突然听闻一道声音:“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一枝梅闻言,循声望去,竟见主院门口站着一个女子。
由于夜色太深,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听这声音,铁定不是顾相宜。
一枝梅笑道:“怎么?你这是金屋藏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