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瑜这话,让元玉婉听着觉得反常。
元玉婉不由得强调道:“可按夫君平日里的规矩,她就是在我们吃完才能上桌啊!”
不管有多大的喜事,安瑾瑜也是个坚持自己原则的人,今儿怎么……
瞧着元玉婉那不安的神色,安瑾瑜抬起头,目光中泛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同元玉婉道:“你无需多虑,我安瑾瑜只有你这么一个正室大娘子。”
元玉婉:“……”
安瑾瑜的话,顿时让元玉婉背后发凉。
只见安瑾瑜笑道:“去罢。”
元玉婉点了点头,端着安瑾瑜给她的饭菜,去了顾相情的屋室。
顾相情自是知道今儿会试放榜,若是元玉婉的屋里没传来骂骂咧咧、摔锅砸盆的声音,那便说明安瑾瑜会试高中了!
果然,顾相情这会儿正猜测着安瑾瑜的情况,元玉婉便端着一个盘子进了顾相情的屋室。
见那盘子上有酒有肉的,如同过年一般,顾相情扬起嘴角道:“爷这是中了?”
元玉婉一脸的淡漠,将盘子放在桌上,一样接一样的摆在顾相情面前,道:“中了,中了会元。”
顾相情好奇的道:“那怎么瞧着大娘子不高兴呢?按说爷中了会元,咱们可是跟着鸡犬升天了!难不成是因为即便爷中了会元,也没见爷赏你什么?你原来什么处境,现在还是什么处境?”
顾相情平日里过得便比元玉婉舒坦许多,想着现在爷中了会元,她不仅跟着鸡犬升天了,而且她刚刚听到爷好像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她这个妾室竟可以与夫君同时用膳,而元玉婉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她心里便美滋滋的。
而一旁的元玉婉却是道:“今儿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俩喝一杯吧。”
顾相情笑道:“行啊!我也是瞧着姐姐这段日子一边伺候着爷,一边伺候我儿子,也是辛苦了。今儿我敬姐姐一杯!”
顾相情说着便举起酒杯,痛饮一杯。
而元玉婉一个人坐在原地,面色憔悴得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并不急着吃饭,而是同顾相情道:“妹妹,我也是今儿才发觉,这么长的时日里,你我二人从未安静的坐在一处,好生谈谈彼此的心事。”
顾相情笑道:“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平日里有事从不往心里搁,自也没什么心事。”
“可是我有。”元玉婉叹道。
顾相情疑惑:“那你倒是说说!”
只听元玉婉继续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一直带着一个平安签。”
“平安签?什么平安签?”
元玉婉将一个竹签从怀中拿出,叹道:“这签子,是刚刚被家里逼着嫁给安瑾瑜的时候求的。那时候我想着,嫁都嫁了,还能怎样呢?莫不如想办法把日子过好,或许我若懂得经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我心里这么祈愿着,于是我抽出签子之后,签子上面写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一开始想着,这的确是我想要的,那么我按着签子上的意思去竭尽力,肯定会有好结果的!”元玉婉说到这里,忽然嗤笑一声:“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两年来,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一丁点儿的回报,处处都是死路,没有一条路走得通。甚至……我连个怀上孩子的机会都没有。这孩子虽过继到我名下,但咱们心里都明镜着,在爷心里,这孩子只属于他,单纯是他自己的儿子,没有所谓的母亲,因为在爷心里,这孩子不属于咱们俩任何一人。”
这一点,顾相情心里也是清楚的。
只听元玉婉继续道:“平日的冷漠与斥责便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自己生不出儿子,给别人带儿子又是这般吃力不讨好。最难的时候,我想过死,想过一死了之。”
顾相情心道:那你咋没死呢?!
“可是就在我寻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当日予我这个签子的女人。梦中的她特别真实,她郑重的问我——你还要坚持吗?”
“我见了她之后,歇斯底里的咆哮说——这不是你予的路吗?!她回答我,说我当时满心想着挽回,满心期盼着未来我们说不定也会像顾相宜和池二那样磨合妥当。可知道她开口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哭了,那时我才明白,有些人你无论如何努力,结局都不可能往好了发展,你浪费一辈子去等他的转变,等来的只是一场笑话。”
“也是到了那时候,我才幡然醒悟。这时,那女人告诉我——我当初的愿发错了,她当时看出来了,但并未阻止我,因为她知道,只有时间让我明白我的出发点根本不切实际。但幸好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听元玉婉说了这么一大桶的话,最终怕不是想告诉顾相情,她准备退出了吧?!
“那你是准备和离,还是管爷要休书啊?”
元玉婉回道:“做好自己,等他休我的那一天。”
顾相情突然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会休你?我看他就是想把你留在他身边,日日夜夜的折磨你,就算他当了一品大臣,也未必会给你申请诰命。看不出来么?他就是想折磨死你呢!”
元玉婉听罢,却是笑道:“不,很快了。很快……我们都会解脱了。”
“是啊!你要是走了,我可不就解脱了吗?所以你今晚是跟我告别的?”
元玉婉道:“嗯,我是同你告别的。今儿这碗,恐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那顾相情可得多吃点儿!
想着,顾相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瞧了眼元玉婉放在桌子上的签子,疑惑的道:“不对呀!这上面明明写着‘独善其身’呀!”
“是啊,因为我发错了愿,她也引错了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当初坚定认为是正确的存在,在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翻过来再去看当年的认知,竟觉得蛮可笑的。现在觉得两年前的自己,还是太稚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