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大胡牵车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宕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平沙软草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解凌空飞。
海东健鹘健如许,韝上风生看一举。
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平章俊味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
一鹅先得金百两,使走送贤王庐。
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儿空看得。
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就在联军的势头即将完全逝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用契丹语演奏的《契丹歌》。
这《契丹歌》本来是描写契丹人游牧打猎的生活,表现契丹人能歌善舞、矫健尚武、豪爽奔放的。
可在此时却有一股浓浓的追忆。
它让兀颜光、阿里奇、琼妖纳延等契丹人想起了他们契丹人祖先,想起了他们大辽帝国曾经的辉煌,想起了他们从北逃到南又从东逃到西的狼狈,想起了他们的妻女就在这些卑鄙无耻的汉人身下承欢,想起了……
如今他们已经逃无可逃,剩下的唯有背水一战。
曲终。
歌散。
紧接着响起了第二通战鼓。
瞬间!
契丹人仿佛被他们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祖先附体一般!
兀颜光胯下的铁脊银鬃马已经微微出汗,兀颜光也是一样。
兀颜光知道,这一刻是他和铁脊银鬃马的巅峰。
兀颜光想起了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再抬头看看不远处飘扬的那杆上书“安东都护府大都督李衍”的大旗,随即战意盎然!
“希律律!”
铁脊银鬃马发出一声让整个战场全都能听见的嘶叫!
紧接着,兀颜光的气势一变,手中浑铁点钢枪闪电般连出六枪,缠在他左右的六名梁山军将士全都被他挑飞,随即一人一马化作一条睥睨下的银龙径直向中军方向冲去!
阿里奇、琼妖纳延等契丹人也纷纷解决了缠住他们的对手,然后跟随兀颜光继续楔进,而那停止不前的精骑和联军终于再次奋前。
观战台上的刘锜见状,暗道:“坏了!”,随即果断通过令旗和令炮对岳飞和吴玠下令:“动手,折其两翼!”
联军的前军未见疲惫,和两翼之间的联系也未被斩断,若让其继续冲击下去,很可能直接推到中军,到那时,他们可就要败了。
事到如今,刘锜不得不承认,战前他们低估了联军的实力。
早已等候多时的岳飞和吴玠,得了刘锜的命令之后,各自上马,然后亲带本部所辖马军去折断联军的双翼。
右边吴玠,统带的是铁浮屠和拐子左军、拐子右军。
左边岳飞,统带的是各军马营。
从数量上来,自然是岳飞所统带的马军多,可从实力上来,却是吴玠那边更强一些,毕竟铁浮屠和拐子左右军可是李衍倾尽全力打造的。
卢俊义一接到吴玠下达的命令,立即命令铁浮屠全部上马,然后和汝廷器、酆泰、李丑将吴玠以及吴玠的亲军护在中间,再然按照吴玠的指示带着铁浮屠向着联军的左翼杀去,而拐子左军和拐子右军则一左一右跟随在铁浮屠的左右。
另一边,岳飞则一马当先向着联军的右翼杀去,岳飞身后就是他本部的马营,也就是方杰营,另外四营马军则分别是王胜营、司行方营、厉闰营、徐庆营。
这五营马军也组成了一个锥型阵向联军的右翼楔去。
见岳飞和吴玠已去折联军的两翼,刘锜来到闭目养神的李衍身边,轻声道:“大都督。”
李衍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看着刘锜问道:“出变故了?”
李衍如今越来越厉害,似乎都能看透人心,因此,很轻易的就想到,刘锜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十有是出了变故。
刘锜有些羞愧,道:“臣错算了联军的实力,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联军有可能会冲破咱们的新月阵。”
李衍没多问,而是直奔主题,道:“需要我做甚么?”
刘锜道:“臣想借姚兴和解烦马军,跟联军的前军对冲一次……不能再让他们向前了,要不然中军就危险了。”
解烦马军是李衍的亲军,在此之前,它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一旦梁山军战败,它护送李衍逃离战场。
这其实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也是众人特意为李衍留的后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李衍太重要了。
退一步,此战水泊梁山输得起,但却折不起李衍。
因为,如果是前者,水泊梁山最多元气大伤,如果是后者,那水泊梁山有可能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没等李衍话,包康等人就嚷嚷道:“不行!你再想其它办法!”、“解烦马军是大都督最后的亲军,如果被你调走了,谁来保护大都督的安全?”、“此战可以败,但大都督却不能有任何闪失!”……
被群起而攻之,刘锜先是一蒙,随即被包康等人服,因此赶紧改口道:“那臣去组织撤下来的步军去防御。”
虽然没有亲自指挥这场战斗,但李衍清楚,撤下来的步军有用,他们早已各就各位准备在合围后收割联军的生命,因此,如果将他们调过来,一定会影响刘锜的整体布局。
更关键的是,这些没有重甲的步军未必一定能挡住联军精绮,否则刘锜也不会来借解烦马军。
所以,就在刘锜要退下去之时,李衍突然开口道:“取我的混铁盘龙棍来。”
李衍之言,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其中也包括刘锜,因为李衍这是要亲自出战!
众人连忙劝道:“大都督,您万万不可亲自出战啊!”、“大都督,您一定要爱护您自己啊!”、“大都督,您得为江山社稷考虑,不能一时冲动啊!”……
就连刘锜都道:“大都督,情况并没有危急到需要您出战的地步,再还有臣等可以代您出战……”
李衍伸手叫停了众人的七嘴八舌,然后一边让梁红玉给自己带头盔、一边道:“你是一军统帅,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们有飞雷炮,我们有轰雷,我们有超过任何势力的先进武器,但敢不敢进行肉搏接刃战,仍然是判断一支部队是否精锐的必要标准,因为它最能反映一支军队的训练与意志,宋军对付游牧民族的武器就只有强弩、巨盾与重甲,强弩隔开距离,巨盾近身防护,重甲是对身体最后的保障,然而这三件装备都围绕着两个字:防守!而防守之中又泄露了两个字:畏缩!因为畏惧,所以退缩,所以慢慢丧失了敢战之心,而没有这敢战之心,再精锐的武器都会变得无用,宋军之败,最大的原因不是无马,而是没有了敢战之心,当骑兵逼近,在接刃之前,宋军就已经崩溃,然后逃散,很少有面对战马还能顽强肉搏的情况,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败给数量远远少于他们的辽军?我不允你们失去敢战之心,当然,我不会拿我做不到的事情来要求你们。”
到这里,李衍毅然决然的拿起了混铁盘龙棍。
周围人齐拜:“大都督!”
李衍视而不见,然后边往狮子骢那走、边道:“我若战死,你等想办法撤出燕云返回汉城,永生不许再踏入中原一步,由世子李厚继我之位,另外抢回我的尸体,顾命大臣的名单在我的内甲夹层之中和云中府我寝宫的牌匾之后。”
话间,李衍就来到了狮子骢、爪黄飞电以及他的另外几匹宝马旁。
李衍抚摸了一会狮子骢的鬃毛,然后轻轻一跃飞上了狮子骢。
通人性的狮子骢随即发出一声兴奋至极的嘶鸣:“希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