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城郊,军用机场。
钟若曦裹紧了身上那件长款风衣,跺了跺黝黑发亮的军靴。
“林少将。”她倚靠着吉普车车门,慢慢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深吸了一小口气,“我还要马上返回燕京向元老会复命,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此番凶险难料,务请小心谨慎。”
“嗯。”林宇面无表情的略一颔首,将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转身向着不远外的武装直升机走去。
地面铺就了一层浅浅的小雪,年轻人不急不缓的离开,在纯白色的大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钟若曦望着对方那略显瘦削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缩在衣袖下的两只白嫩玉手倏而紧紧收住了。
“林少将!”她陡然叫了一声,快步紧追了上去,“等等,你等等!”
林宇蓦地停下脚步,转回身形,两道剑眉微微拧着,目光中不禁泛起了丝丝迷惑:“怎么?”
“呼。”钟若曦狂奔到近前,甩了甩凌乱的短发,绝美的脸颊略微涨红。
她凝视着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面容,神色间满含郑重:“我想要你知道,华夏军方不能直接出面参与争端,但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林少将,于国于民,重于泰山,无论你有何种需要,我们都会无条件的配合。”
林宇偏着脑袋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好,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钟若曦与之四目相对,嗓音干脆:“什么事,尽管吩咐。”
林宇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目光微微闪烁。下一瞬,他便径自探出一只手,扯住了对面女子雪白柔软的玉腕。
“你”钟若曦张了张小嘴,漂亮的眸底涌现出一抹极为罕见的慌乱,俏脸也蓦地腾起了绯红。她两条玉腿未动分毫,但上半身却忍不住向后仰,姿态竟显得有些忸忸怩怩。
别看她贵为十三处处长、准将长官,饱经军旅生涯,统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但被一个大男人这般亲昵的扯住了手腕,还算平生头一遭,也算是新体验了。
倘若被十三处那帮浓眉大眼的高级军官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惊掉满地下巴。敢拉扯钟处长的小白手,真不怕狗爪子被剁掉哇?
羞涩、惊愕、愠恼,种种情绪纠葛在钟若曦心底,简直不要太复杂。
“国难关头,你小子还有脸调戏我?”她心下这般思量,美目一瞪,便欲当场发作。可还没待她有所行动,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林宇将她的手扯起来,在那白嫩柔软的掌心,放了两颗熠熠生辉的将星。
钟若曦低头美目一扫,神色错愕,猛地扬起俏脸:“这你”
林宇后退半步,将两只手重新揣进了大衣口袋,淡淡说道:“当初钟老先生将这两枚将星交到我手里,现在我原封不动奉还。从今往后,林子轩同华夏军部再无瓜葛,我的所有行为皆由我自己负责。”
钟若曦久经世故,心思聪慧非凡,顿时就醒悟过来了。
双方划清界限,从此以后,无论闹出了多大的乱子,华夏军部都可用《斯登瓦条约》为借口,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但由此一来,也就意味着林宇失去了国家层面的所有庇护,将仅凭独身之力,面对整整一个东夷国的恐怖底蕴。
钟若曦贝齿咬了咬红润的嘴唇,忙不迭摇头道:“林少将,我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军衔。”
“呵,方才不还说,要无条件配合么?”林宇嗤笑着,斜睨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林少将!”钟若曦再度叫住对方,好听的嗓音却没来由艰涩,“实话实说,除了你,我也联系过其他隐世的超级强者。
但修真中人多半孤傲不群,登高位者只顾修仙成道,藐视凡俗性命若蝼蚁。值此国难之际,眼看山河为敌寇践踏,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她往前迈出一步,眸底满含崇敬的深深鞠了一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去前途茫茫,万望珍重。我家藏浊酒一壶,待有来日君归期,足以慰风尘。”
“修真可以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林宇嘴角泛起了极为罕见和煦笑容,“你放心吧,这千秋大业,我一肩扛了。”
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身,潇洒登机而去。
钟若曦攥紧了掌心的两颗将星,怔怔凝望着年轻人离去的桀骜背影,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她清楚,对方像华夏修真界许许多多隐世不出的老妖怪人物一样,也有充足的余地,完全可以明哲保身、潜行养道。但那个骄傲的小家伙啊,却偏偏选择了千秋大业一肩扛,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修真可以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
螺旋桨刮起劲风隆隆,武装直升机冲天而起。
大校许方婧脱下了外套,蹦跳着迎空拼命挥舞:
“林少将!一路小心啊!一路小心!”
“咳咳。”钟若曦清清嗓子,抬手揉了揉精致挺翘的琼鼻。
她霍尔转身大步往回走,眸底一片通红:“许方婧!”
“在!”
“发消息,军部第十三处准将钟若曦,经元老会授权,现电令关东军区,命335师、336师、431师换防,严守长白道,扼住东夷猎妖团的退路,把这帮畜生全堵在华夏境内!
命石登辉所属炮兵旅,接防东海岛,封海禁航。如遇逃窜之敌,无须等待指令,无须警告,无须鸣炮,直接击沉!
谁要是敢给我放一只麻雀回东夷,我就崩了他的脑袋!”
大校许方婧浑身猛地一颤,惊愕道:“处长,根据《斯登瓦条约》,这这舆论怎么交代?”
钟若曦一拳重重击在吉普车车门上,盯着那个巨大的凹陷,咬牙切齿:“在我华夏领土军事演习,管得着么?”
她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仰起头凝望暗沉阴郁的天穹:
“林子轩,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