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个去,这究竟什么情况?姓林的怎么会出现在岐州?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为什么而来?我们咋没接到秘密线报?”
一连串的疑问密密麻麻充斥于吴军的脑海,使得他顿生如梦似幻之感,迷糊到几近怀疑人生了……
江南林子轩,作为全球修真界恶名最盛的巅峰强者,他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仿佛预示着一场劫难,势必引起地方修真势力的轩然大波。
吴军的满心怒火登时就熄了,甚至于脸颊有点儿泛白,腿脚发软,站在大门口狠狠一晃悠。
“吴长官!您不要紧吧?”手下人忙不迭将他扶住,神色茫然。吴长官是执法司的实权人物,手段有多厉害尽人皆知,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儿……虚?
他哪里知道,又岂止是吴军这货,现如今哪怕是钟若曦碰上林宇,心里都免不了有点儿发憷……
华夏妖孽、五星屠夫,就连养的宠物都是威名赫赫的七王至尊,这能是闹着玩儿的嘛?
黄令旗却是不明所以,见得是自己靠山来了,当即抢前数步。
“吴长官!这孽畜公然跑来黄家撒野,搅闹寿宴,还对我儿出手……我儿,死得好惨呐!”他不由得热泪滚滚,抬手点指着对面的林宇,模样凶狠,“还请吴长官为我做主!”
周围众人有了倚仗,也忙不迭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跑上门来打伤人命,分明是想破坏修真协会的发展进程,绝对不能放过!”
“他是旧派中人,作恶分子,不可轻饶!”
“请吴长官为我们做主,讨个公道!”
吴军浑身狠狠一哆嗦,脸都绿了。
讨个公道?我去你的吧,面对五星屠夫,你们还想讨个毛线公道?在姓林的那里,拳头就是道理。你跟他讲理,他能捶死你。你跟他比划,他还能捶死你。
有公道可言么?
但不得不说,吴军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风浪,关键时刻还能稳得住。他深深吸一口气,抬眼扫过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青萝和张碧瑶……
“靠!七王和天岚圣女都来了,这是要搞什么……看天岚圣女这气色不错,难不成……恢复了?”他暗暗咧了咧嘴,哪怕抛却张碧瑶不提,两位巅峰半神出现在小小的岐州城,好比狗笼子装大象,这他妈是要翻天啊。在场这些人都是咋想的?居然……不知道?
灵气复苏后,整个国际社会的格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面对林宇这种空前强大的修真者,哪怕一国也要小心翼翼,生怕惹出祸端。
吴军很快认清了形势,是触怒林子轩还是得罪黄令旗,这还用得着选么?
同华夏妖孽比起来,黄令旗这么个岐州修真协会的小小会长算个屁!哪怕是钟若曦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抉择!
这根本就无关乎对错,而只涉及形势和利益!
故而吴军咧嘴一笑,抬起手打招呼:“哈哈,林先生,我这……大老远从省城赶来,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即便他的背景是军部执法司要员,面对林子轩却仍旧不够格,甚至于都说不上话。故而不得不竭尽所能的表示客气,甚至这往日里憨厚老实的汉子,都开始胡诌八扯谎话连篇了……
那神态、那模样,就好像吴军此行岐州根本就不是为了参加黄令旗的寿宴,而是为了赶来同林宇打个招呼似的。
于是,所有人全都傻呆呆僵在了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情况?吴长官同这小子居然……认识?而且瞧吴长官那满脸堆笑的模样,对面这板着脸的年轻人分明大有来头啊……
林宇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了吴军一番,好像忽然想起他似的,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哦,是你啊。”
黄令旗愣了一愣,顿时就绷不住了,恶声恶气的嚷嚷:“吴长官!他杀了我儿子!”
“知道啦,知道啦,你嚷什么!”吴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偷偷瞥了一眼地面上黄元那被剑气斩为两截的尸首,眼角微微。
早就该想到的,现在这种社会,还能使出这么血腥凶残的手段,除了姓林的还能有谁?几年前这家伙安定江南,不就恢复了早被废止的剥皮之刑嘛。
“是,是我。”吴军笑呵呵的回答,故作疑惑的左右张望,“哎呦,这是……”
林宇抬起脸,面无表情的道:“他们欺负我。”
吴军:“……”
他也是服了,真他妈好意思……瞅瞅这满地的尸首,还有黄家大少爷死得……多惨?你少了半根毫毛么?
放眼这天下,啥时候不是你姓林的嚣张跋扈、呼风唤雨,谁能欺负得了你?
吴军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这个……其间怕是有误会……”
林宇目光倏而泛了凉:“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在胡搅蛮缠?”
吴军:“……”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着林宇的面,断然是没胆子说出来。惹怒了华夏妖孽,他是死是活不打紧,要是由此引发动乱,那就是千古罪人。
用执法司司长钟若曦的话来说,林子轩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家伙,但只要他想,就足以颠覆整个时代。
既往的种种变故表明,这种评价绝非空穴来风。
黄令旗满面狰狞,气咻咻的不依不饶:“吴长官,我不管你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只代表岐州修真协会要你一个态度!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儿子黄元,你到底……”
岂料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军怒声打断:“混账!你儿子死了,又有什么打紧!还不快向林先生道歉!”
此言出口,在场众人尽皆瞠目结舌!那一张张面貌各异的脸上,竟然齐齐流露出滑稽之色!
世上岂能有这般道理?不管今天这件事的起因如何,黄令旗的长子惨死于林宇之手,却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着?执法司作为各地修真协会的靠山,负有监督、管理、维护之责。现如今岐州修真协会第一任会长、黄令旗的儿子被人弄死了,你非但不帮忙报仇雪恨,还让黄令旗向行凶之徒道歉?
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以至于跟随吴军而来的下属,都忍不住满脸古怪,暗暗嘀咕吴长官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即便喝多了,也不能这么糊涂啊,莫非喝的是假酒?
黄令旗被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好,好,好!姓吴的,你可真行啊!区区一个化境天师,就能让你变成缩头乌龟!”他踉跄着后退,咬牙切齿,“无论如何,老夫都是这岐州修真协会的会长!从执法司接了委任状的!你敢徇私舞弊,我就把事情禀告钟司长,请她来定夺!”
吴军直接就被气笑了,无奈的晃了晃脑袋:“你脑子有毛病?告状告状,你告到哪里都一样!你知道这是谁么?”
他忽而瞪着眼,声音不由得抬高了八度:“这是江南林先生!”
黄令旗仍旧不服气,梗着脖子怒斥:“我不管什么江南林先生,老夫只管要他为我儿偿命!他姓林又怎么了?是皇亲还是国戚?凭什么江南一个……”
忽然,他愣住了。微张着嘴,两眼直勾勾盯着林宇,傻呆呆形如木雕泥塑。
江南,林先生?江南还有几个林先生?
莫非……
“啊。”人群中的一名散修恍然大悟,忍不住爆发出了惊叫,“他!他是五星屠夫!”
这一声嚷,可谓石破天惊,令在场所有人都猛打了个哆嗦,自心底翻涌起刺骨寒凉。
年纪轻轻、修为高深,下手狠辣凶残,却又极端英俊,板着一张棺材脸……
众人将今日所见同江湖上的传言联系起来,条条皆中,这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五星屠夫,林子轩啊!
“我的天!他……他不是化境,是半神!”
“快跑啊,五星屠夫来杀我们了!”
“逃命!逃命啊!”
紧随其后,满场就混乱成了一团,人挤人、人踩人,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伴随着“轰隆”一道闷响,岐州黄家的大门居然都被挤塌了。那些被堵在后头,短时间内冲不出去的散修,直接大呼小叫着翻墙逃窜。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难怪先前有那么多宾客偷偷溜掉了,原来是撞上了林子轩这尊杀神!这样的巅峰半神,不远万里跑到岐州,混杂在新派散修之中,能做什么好事?
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什么狗屁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啊,同一代巅峰半神比起来,连根毫毛都算不上!
林宇皱了皱眉,瞅着吴军怏怏不快的斥责:“你那么大嗓门儿做什么,把人都给吓跑了。”
吴军:“……”
这他妈是我嗓门大吓跑的么?腆着脸把臭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你真的好意思?分明是你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吓得新派散修犹如惊弓之鸟,听到动静就跑了好不好?
只可惜钟若曦不在此地,以吴军的身份没胆子吐槽,不得不捏着鼻子默默忍了。
他的表情没来由滑稽,忍不住扭头望向了黄令旗,却见得后者踉跄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林仙师饶命!林仙师饶命!我儿冒犯仙尊,死有余辜……”
在他身下,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滩浊水,堂堂内劲巅峰大高手,居然被吓尿了……
吴军闷闷叹了口气:“现在知道求饶了,刚刚做什么去了嘛。”……
两小时后。
正值盛夏,街道两旁草木青葱。
吴军亲自开车,满脸笑嘻嘻:“林先生,谢谢你啊,今天这么给面子,放了黄令旗一马……”
林宇坐在副驾驶位上,漫不经心道:“我本也没打算同凡夫俗子计较,不过是带着阿瑶和青萝去吃个饭。”
吴军听得直咧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敢情您所谓的“没打算计较”,就是一剑把人家儿子给腰斩了?若非自己及时赶到,再加上黄令旗老泪纵横的苦苦哀求,今天还指不定死多少人呢。
青萝听到林宇叫她的名字,抻着小脑袋凑过来,眨巴眨巴大眼睛:“咿呀。”
吴军吓了一个哆嗦,赶紧向旁挪了挪身子。
旁人瞅这小妮子娇俏又可爱,但他毕竟是执法司的内部人,相关材料都看过了不止一遍,清楚这是一头来历很大的妖兽。万一这家伙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生吞了,上哪说理去?
稳了稳心神,吴军又道:“林先生,你尽管放心,黄令旗那老小子蛮机灵的,并非那些不识时务的混账。你今天饶了他,他肯定不敢再生事端。”
黄令旗毕竟是岐州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任岐州修真协会会长,对维持本地区稳定能够起到很大作用,有一些利用价值,就这么被杀了有点儿可惜。
今天撞上这摊子破事儿,既平息了林宇的怒意,又保住了黄令旗的狗命,吴军做得还算漂亮,搞不好回去能够收到司长钟若曦的嘉奖。
“无所谓。”林宇表现得兴致缺缺,“他想生事端,随便好了。”
一个小小的内劲巅峰,压根儿都入不得他的眼,就算再能折腾,也不过就是反手一巴掌罢了。
张碧瑶插话道:“那个姓黄的,真的很过分,估计平日里也是个欺压良善的货色。也就是先生脾气好,才便宜了他!”
吴军嘴角蓦地一扯,有点儿无语。
这都是什么人呐,你家先生……这还叫脾气好?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小青蛙……华夏妖孽和天岚圣女,真乃绝配。
“呵呵,黄令旗嘛,还是为本地做出了一些贡献的。”吴军干巴巴笑道,“前一阵子我们选拔入道者提升培养,他可是尽心尽力,还发掘出了一个好苗子,好像叫什么……李月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