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事情的这天到底是太后寿宴,昭帝就算是满心怒火想找出到底是谁将五公主药倒,欲行不轨之事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搜查,只得传了陈江平让他率领神武卫调查宫中是否有行迹鬼祟之人。
为保五公主清誉,昭帝对外是宣称丢了东西,私下里却是下了封口令,更是在夜里让人将那日的内侍通通解决了,以免皇家之事被泄漏。
寿宴那日京中显贵名门皆是携子带女的入宫,车马如流水,跟随的仆役也是众多,陈江平就像是在大海里捞针,看谁都有嫌疑,可要细查却无人可疑。
而那个被梅贵妃发现的荷包成了唯一能够找出贼人的证据。
那荷包上的云团纹绣活精致细密,面料更是上好的绸布,下摆的玉珠子更是水透莹亮,在日光下恍若澄透的湖水碧波清扬,一看就是极为权势之家才可有之物。
原本该派人往显贵、颇有权势的几家的郎君身上查去,可看着荷包内的东西,昭帝又有些惊疑不定,一条绣工鲜活的帕子,里头包着几枚桃核?
他迟疑道“你确定这是在五娘身边发现的,是那贼人掉落之物?”
梅贵妃脸色有些黑沉,堂堂武王世子随身携带的荷包之内就是用帕子包裹的几个桃核,这算什么!
原本她还欢喜着季玉泽逃脱又如何,还不是留下了随身之物,可现下心里却是捉摸不定,这样的东西真能将季玉泽钉死在毁了五公主清白的柱子上吗?
“臣妾怎会看错,五娘可是从不佩荷包的,这物若不是那登徒子掉的又会是谁呢!”
梅贵妃心里急迫的想让昭帝把视线转向武王府,可到底不能太着急,要是做得过于表面被昭帝发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母妃——”
大皇子人未到声先到,他看起来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即将入冬的深秋中他硬是出了一身的汗,连鬓角都被打湿了。
“五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昭帝示意人送上水,“先喝口水坐下说,瞧你嘴唇都发白了。”
这段时间大皇子一直往宫外跑,听说是梅家新请了位在隐居多年的大儒,大皇子向上好学,每日都出去听诲,昭帝也是深感欣慰。
他对大皇子如此关怀家人的行为很是满意,口气也是万分的柔和。
许久没有受到昭帝如沐春风般温柔的大皇子受宠若惊的坐在交椅上,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茶盅略略喝了一口,“快告诉我五妹妹现在如何,御医是怎么说的。
那日五公主中了药效强大的春药差点半条命都没丢了,后面还是在御医院的妙手之下堪堪吊了一口气,眼下每日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昭帝甚至都觉得躺在榻上的五公主像是下一秒就会这么仙去一般。
在渡过煎熬的几日之后,眼看着昭帝这头像是毫无头绪,梅贵妃不得不提议将那日的是告知大皇子,借此想和大皇子协力把事情往季玉泽身上引去。
毕竟她是后宫嫔妃,总不能开口就说她曾在季玉泽身上见过这个荷包吧,这种事情自然要由之前每日在太学之中和各家郎君交好的大皇子来开口,才不会显得怪异。
果然大皇子和昭帝言语了片刻,就开始气愤的做起戏来,“陈将军可有查出嫌疑之人。”
昭帝面色微沉,“倒是抓了几个可疑之人,可都和五娘的事情无关。”
那些不过是小偷小摸的行为,要不就是偷懒耍滑的,和五公主的事情并不搭嘎。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定然要将他挫骨扬灰,才可泄我心头之痛。”
大皇子捏着拳头,一脸沉重的骂着。
昭帝只要一想到那日的场景,怒火就止不住的涌出来,他的五娘那么小、那么弱,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就碰上如此的贼人。
梅贵妃窥着昭帝的表情,劝道“大郎与那么世家郎君皆是交好,说不得还真认得那荷包的出处呢!”
昭帝觉得梅贵妃说的有点道理,虽然心里不抱希望可还是让李忠将荷包交由大皇子。
这个时候就到了展现打皇子演技的时候,只见他先是随意看了看,然后忽然脸色夸张的变化起来,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发现了点什么。
昭帝见如此,追问道“大郎,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大皇子不好说的太明白,只模糊道“儿臣好像在季世子身上见过这个&nbp;”
他的口气犹还带着点不确定的味道,昭帝脸色却是有了变化,气息都低了许多。
梅贵妃故作惊讶问道“季世子?就是武王府的那位,你之前说是在桂花宴上对五娘颇为照顾的那位?”
大皇子给了梅贵妃一个赞赏的眼神,面上为难,嘴上吞吐着,“想是我认错了也未可知,季世子不是那般的人物。”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饱含着不愿意相信的自欺欺人。
要是大皇子直接以笃定的口气来说这话昭帝还未必会信,可他口气犹豫,更兼之脸色像是受伤之后的自我欺骗,昭帝顿时信了五分。
再说武王府在昭国之内地位超然,他手底下的皇子们那个不想和季玉泽搭上点关系,大皇子更是其中拉拢最为突出之一,又怎么会想着得罪人。
昭帝这么一想,心里更是对大皇子的话信到八分,“你说季世子对五娘多有照顾的事,是真的?”
虽然昭帝不信季玉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可五公主瞧起来嬴弱,颜色却并不俗,要说少年人一时冲动做下错事,那也是有的。
“那日桂花宴中诸家郎君都见过,当时五妹妹想先走还是季世子劝住了。”
昭帝面露沉思,忽然起身,“回宫。”
“恭送陛下。”
“恭送父皇。”
直到帘子落下,昭帝的背影已看不见,大皇子问梅贵妃,“母妃,父皇这是信了还是——”
不信呢?
梅贵妃慢慢勾起嘴角,浑身极为舒坦的坐在圈椅之上,“你父皇这是急着回去宣武王觐见呢。”
闻言,大皇子脸色松快,用袍袖擦去唇上故意涂抹的白粉,得意道“这下那季玉泽有好果子吃了。”
等季玉泽上了梅家这艘船,看他到时候还会不会再给自己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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