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被她堪称严厉又嫌弃的话语刺到,心里有些受伤却也无法说什么。
她不过是个被抬进门卑贱的姨娘,一不得国公爷的宠爱,二无程国公老夫人的重视,在这府里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若不是四娘子自小就争气,在程国公老夫人面前卖巧装乖,引得老夫人对她多番怜爱,哪还有她们母子的好日子过,只怕早就被国公夫人吃人的手段弄死了。
程涵涵没有注意到柳姨娘的沉默,多年来在程国公老夫人的影响下,她不自觉的也在厌弃着自己这个身为妾室的母亲。
觉得她无知又贪财,眼界又短,甚至给自己带不来一点好处。
祖母说的对,有这样的母亲只能给她拖后腿,对于她能否嫁入武王府一点帮助都没有。
无论如何,一个妾室之女就算能成正室也绝对做不了武王世子妃。
想起前些日子祖母随口一提的话,程涵涵心思涌动,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嫁给季玉泽,就算舍弃亲身的母亲也在所不惜。
流言愈演愈烈,进而发展成蕙兰郡主痴缠梅修贤无果,如今终于换了目标,开始对季玉泽下手,可怜季玉泽顾忌着皇后和昭帝的脸面也不敢多言,硬生生忍着。
不提程蕙心听到这个有多气,就说皇后娘娘那是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忙不迭地打发人请程蕙心来一趟。
侯嬷嬷见皇后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整个人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轻松写意。
“娘娘似乎对武王世子和郡主一事乐见其成?”
皇后轻轻拂去茶沫,轻饮一口,笑着道:“之前二娘说她对梅修贤断了心思,我还不信,眼下看来那孩子果真是放手了。”
“至于她和武王世子的事情,若是成了自然是好的。”
鉴于皇后和梅贵妃之间水果不相容的关系,她就算再不喜程蕙心可也不愿她腆着脸一味的去讨好梅修贤,丢人的紧。
也让皇后觉得在梅贵妃面前低了一头。
眼下程蕙心有了新目标,她自然是开心的。
武王虽说早就从兵部退了出来,可当年他征战沙场,如今在军中任职的将军、中尉那个没受到他的恩惠,就连程国公当年也是武王一手提拔上来,再加之当年武王数次舍命救下先皇,对皇室可谓是有恩,脸面大的很,就连宗室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样的人物就算他如今退下来,能够拉拢在手,那可是莫大的助力。
更别提季玉泽也是位挑不出错处的好儿郎,不仅诗华藏怀,更是见人三分笑,一行一言皆有度,风采灼人。
程蕙心若是成了世子妃,对皇后和太子都大有益处,皇后怎么能不开心。
她甚至希望程蕙心拿出十八般武艺赶紧拿下季玉泽,她甚至可以向陛下请求赐婚。
侯嬷嬷犹豫了下,斟酌着提醒道:“可以郡主那般的脾性和......只怕难了。”
若是季玉泽不愿,谁又能逼他。
更别提程蕙心早就在痴缠梅修贤的多年里将名声败光了,试问谁想要一个声名狼藉的妻子。
现在的季玉泽之所以不出手阻止不过是不想将事情闹僵,在等帝后表态呢!
而且就算季玉泽愿意,那直脾气的武王哪里能甘愿宝贝儿子被人糟蹋。
皇后笑容一僵,无情的现实被侯嬷嬷拉出来,她刚升起的喜悦和美梦也像是被戳破了一般。
她第一次觉得当初就不该冷眼旁观程蕙心将名声糟蹋尽,到现在竟是连半点创造利益的价值都没有。
这时宫女来报,“蕙兰郡主求见。”
皇后收拾了下情绪,“请进来。”
程蕙心行礼,“叔母千福。”
皇后笑着招手,“你好些日子没过来,快坐上来让我瞧瞧。”
程蕙心心知皇后若没事是不会让人传自己来,笑着陪她寒暄片刻,说了些亲热的话后,终于听到她说起了正题。
皇后一提起季玉泽的事情,程蕙心就觉牙痒痒,这个该死的祸害,把自己包装成受害人,脏水往她头上泼,简直坏得过分。
“二娘,”皇后看着程蕙心变幻不定的脸色,自然道:“你若是真中意那武王世子,叔母也是为你开心......”
不等皇后说完,程蕙心就委屈地打断她的话,“我才不中意他呢!”
皇后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下,晕乎乎地问道:“你不中意季玉泽?”
程蕙心点头。
“那为何外面传......”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二娘去过桂花宴之后确实是由武王府的人送回宫,这不是事实吗?
程蕙心气鼓鼓道:“那夜墨沁阁内走水,我在马车内久等五公主不见人,就下车去寻她误了时辰,是世子见我烦恼就请我先去武王府暂住,才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不堪。”
这下皇后的美梦彻底碎成渣渣,她不放弃的追问,“那武王世子也算是个神仙般的儿郎,二娘你就不心动?”
“那夜你们当真什么都没有发生?”
孤男寡女的,按二娘那急躁好颜色的性子,怎么说也会有点什么发生。
程蕙心奇怪地瞄着皇后,疑惑道:“叔母很希望我与世子之间有过什么?”
皇后心一跳,刚才过于震惊之下,她的态度急切了点,让二娘起了疑心。
她咳嗽了两声,温声道:“叔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世子也算是温润如玉的人物,你们倒也相配。”
“再说你还有一年就及笄了,眼下定亲的事情早些操心为好。”
说到亲事程蕙心没有露出女儿家的姿态,反而皱巴着脸一头栽进皇后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不住的来会蹭,声音闷闷的,“我才不要,我要一直陪着叔母。”
皇后看着她仰起脑袋全身心信任的神态和纯真透澈的眼眸,心口像是被烫了下,有些闪躲地挪开视线,“说什么傻话,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出嫁的,怎么能赖在叔母身边一辈子。”
她的语气有些飘忽,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程蕙心如赤子一般的的话语和无比信任的眼神,顿时羞愧的像藤蔓一般慢慢爬上心头。
她在想着如何算计从二娘身上得到更多的助力和好处,可二娘所想、所愿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