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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剑虽被何易毁了,但还有一截剑刃连在剑柄上,此时插在剑鞘里,外表还看不出异常痕迹。
杀手夜神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个跨步到了姜岑身后将之拿做人质,冷声说道:“把剑给我,我便放了她。”
何易的出现无声无息,让他完全没有察觉,自然被当成了高手中的高手。
“好啊。”
当啷一声,长生剑直接扔在夜神脚下。何易面无表情说道:“剑你拿走,顺便带个消息回去。”
“什么消息?”夜神眉头一皱,脚尖勾起长生剑,拇指轻推,剑柄忽然落地!他愣了一下,疑道:“断剑?”
“虽是断剑,不过却是真的,长生之秘我已取走,你回去之后有劳帮我传个消息,就说姜家遗孤修得长生之法,半年之后将要一一手刃仇人。对了,你若有兴趣学长生之术,明年今日再来此地,让她教你。”
何易别有用意。这位本就是顶尖杀手的年轻人,修炼起来效果或许比姜岑还要更好,只要用心培养,绝对会是她未来的强大助力。
听了他的话,杀手将信将疑,说道:“话〗↑,我会带到,还请阁下让条去路。”
何易见夜神似乎对他的话似乎将信将疑,心中一动,诡异地笑了笑,说道:“我送你。”
而后也不见他动作,夜神便感觉握着匕首的左手被什么给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抛飞出去,落在了院外!
想要让别人信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力量!
“后会有期。”四面八方响起何易冷淡的声音,夜神翻身跳起,捡起地上的断剑,飞速逃离三榕庄。生平第一次,他还没有看清对方出手,便已经被击败!
心力笼罩下,那道离去的身影一直都在何易的感知之中。
这个逼装得还不错。
心里偷笑一声,他继续保持冷漠表情,收起玄铁剑,直接离开了房间。
“何大哥……”姜岑叫住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让他散播消息,说我会报仇?我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去杀那些人了。”
何易头也不回飞身而起,没入树荫之中,淡淡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畔:“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给你一个任务。半年后你必须去行走江湖,时限也是半年。期间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是生是死,报仇或者不报,全由你自己决定。但有一点要求,就是要让你的名字传遍武林!”
“半年,半年……”姜岑不知所措。原以为可以静静跟随他修炼仙法,求得长生,以后行走天下,济世度人,不用去思考俗世那些烦心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原本被袭击和挟持的惊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取代,她眼中泛起复杂之色,慢慢踱到门口合上了房门,回到床上。
只有半年时间,目标却是名扬武林!报仇或者不报仇,也让她十分困惑,不明白何易到底是什么意思。且不说自身实力问题,就算真的有了报仇的实力,她又要不要杀死仇人呢?杀了,有违自己说过的话,不杀,又如何向爹娘和哥哥交代?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甚至还不知道真正的仇人到底是谁!
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
姜岑吃过东西之后便看见何易现身院中。他半句闲话都不说,直接讲道:“今日要教你的,是炼器之术。炼器,需金丹真火……”
“何大哥!”
课程才刚开始,姜岑忽然拧着眉喊了他一声。
“怎么?”
“你,你……”她咬着下唇眸光闪烁,踌躇了半天,才嚅嗫道:“何大哥,小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这几天变得这样冷漠……”
从那日缝衣服开始,何易冷肃的态度就让她非常疑惑,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早知她总有一天会这样问,何易便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告诉了她:“谁也没有义务永远对谁好。我帮过你,是因为当时我想帮,或许哪天我不高兴了,也可能会杀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好好学我教你的东西,总有一天你将成为和雨罗一样强大的人。”
“如……如果,如果我不变强,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对我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何易哂笑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弱。但我不会每天都做好人,每天都对同一个弱者好。”
“因为……我弱?”姜岑顿时如遭雷亟,失魂落魄坐回石凳,喃道:“是这样么……”
“弱者只能乞求别人的施舍,强者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想要做到什么,得到什么,都需要相应的能力。打起精神,我给你讲讲炼器的基本原理。”
“金丹真火,是炼器的基础。当然,条件允许的话借助地火或者天火……”
“我不听,我不要听!”她忽然嘶声大喊,扫掉桌上的东西,夺路而逃。
院门哗地拉开又砰的摔上,空气中洒落几颗亮晶晶的东西。
一声长叹,何易抚着胸口,感受紧贴在心脏上的血菩提,心道:三妹,我这样做是对的吧?或许我可以留在这颗星球对她好,但那样我会对不起更多的人。如今迷途尚可返回,总比让她泥足深陷以后忽然失去要好得多。唉,早知今日,当初救了人就该立即离开……
心力笼罩,他看见姜岑跑出小院之后并未离开三榕庄,而是去了祖祠旁的那颗大榕树,在天然形成的一个树洞里蜷着身子,呜呜哭泣。
“呵呵……”
自嘲一笑,他摇头叹道:“曾几何时,我这蠢材也会被一个女孩子喜欢上……”
他不由暗想,若是换做林炎之遇上,又会怎样处理了?
像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几乎完美的男人,只怕喜欢他的人多不胜数。可是,他却是个专一且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曾经有个女子为他而死,却换不来他一句喜欢,到最后,只是让他学会了喝酒而已。
感情如此复杂,还是出家人好,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老刘,去帮我买纸笔回来,纸张要多,质量要好一些。”传音给老刘,他在石凳上坐下,拿出沧溟古卷,心力渗透徐徐参悟。
刻制传功玉符他不是做不到,不过对于寻常人来说却无法阅读,所以在沧溟宗形成规模之前,他还得留点“秘籍”。
《沧海明月》这一篇有近万字,看起来是很快,不过写起来却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等他写好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而姜岑还是蜷在树洞里,头埋在膝上,一动不动。
沧溟古卷的下篇《北溟听雪》已经是金丹期以后的心法,就不用他多费手脚了。吹干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他再次把纸张交给老刘,让他拿去托人封装成册,署名为《沧海明月》。
“创立一个门派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何易叹了一声,而后又自语道:“养成一个祖师爷更难,唉……”
姜岑还在树洞里,估计要是没有人去拉她,能在里头窝一辈子。
无奈离开小院,何易边走边思考怎么跟她说道。路途不长,一会儿就到了,他的话都还没完全准备好呢。
离地一丈高的位置,十人合抱的巨树不知何故形成了一个五尺来高,宽二尺许,深三尺的树洞。此时少女抱着膝盖埋着脸,蜷缩在照不到阳光的阴影里,看上去好不可怜。
何易凌空虚浮在树洞口,笑道:“半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么?”
“……”
里头的人儿没有回答,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
“还敢跟我怄气,以为我拿你没辙是吧?”他眉头微皱佯怒说道。
“……”
里头依然没有回应。
何易心中一阵无奈。失算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回答这种情况,之前想到的话都白费了。
在心里鄙视一下自己的智商,他又板起脸,冷道:“你要是不想学修真,我这就走。”
“……”
一如既往地安静。
如果不是心力扫过知道她还清醒着,他甚至会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
放大招了都没办法,他只能无奈摇头,说道:“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躲里头饿死也好,可以早点去见你爹娘和哥哥。”
语罢,他直接一晃身消失在树洞前。
不过这一句话,却是有了作用。心力笼罩下,远在百丈之外的何易依然清楚知道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姜岑的身子动了一下。
她抬头,却不见他的踪影。低下头缩着身子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爬了出来,跳下树洞,慢吞吞往小院走回去。
夕阳斜下,几缕金光穿透密叶落在她的身上,漫射出一圈蒙蒙的金光。
她走得很慢,似乎不大愿意回去似的。不过路那么短,走得再慢太阳消失的时候也就到了。石桌上有老刘刚刚送来还温热的晚饭。她一看何易已经不在,悄悄松了口气,而后走到石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填补空虚了好久的肚子。
为了不影响她的食欲,何易也不再出来说教她。
今夜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起来了。
默念太初混沌心法,他闭目开始转化毗卢经的力量。这一过程十分缓慢,一天两天很难看见成效,只有日积月累,才能慢慢把那知微级的强大气血和力量完全化成无比澄净的太初之体。
一夜过得很快,翌日一早,他刚刚从心法中脱离,下意识外放的心力便看见老刘带了个年轻的书生进来。
书生?莫非是他的儿子?
心中一动,何易腾身跳下,直接落在一老一少面前。
“老刘,这就是令郎?”
“回何爷,正是犬子青山。”老刘笑了笑,而后又尴尬道:“这小子去州府应试,没想到却是落选了。他昨日回来见不到我,就来了镇上找,今日在街上看见,我便将他带到庄里,想着看看何爷您需不需要用他。”
何易暗道一声来得正好,含笑问道:“管账,经营门派,会也不会?”
“管账自是会的,不过经营门派……这个以前没做过。”书生刘青山有些怯怯地回道。
咦,这书生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见他一个怯怯的表情,何易有了些印象,好像是刚到三榕镇的时候,在街上远远见过一眼。
这父子搭档自是再好不过,反正沧溟宗在正式成为仙道门派之前也需要处理诸多事情,而且姜家的财帛所剩不多,估计还要刘青山想办法弄点银两过活。
“没做过可以慢慢学。以后你就留在三榕庄吧。现在事务少,打点好银钱就是了,今后忙起来,可有你累的。”何易拍了拍这有些怯懦的年轻人肩膀。忽然,他脑子里闪过精光,又补了句:“对了,以后你就住姜少爷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