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如何没看出来她这是外中强干——不对,强做镇定?也不对!总之就是脸皮薄,以此掩饰前两天自己的口不择言。
这两天一直都这么给他端着呢!
秦朗见状心里暗笑,脸上可是一丝丝笑意也不敢露出来,揽着她笑道:“是有点早了,这不是我心急嘛!进香这种事越早越好,越早到表示心意越诚,佛祖菩萨越会满足!我还等着菩萨给我和阿锦送十个八个小娃娃呢!”
苏锦“扑哧”一笑,端着的那股劲儿终于松懈下来了,“什么十个八个,想想都好可怕,我才不要!”
一怔,话说,她跟他讨论十个八个小娃娃这种事干什么?不是连房都没圆的吗——这个问题更不能想,罢了,先想进香的事儿吧!
苏锦接过秦朗递来的衣裳一边穿一边听秦朗笑道:“十个八个好像的确有点多,干脆,一儿一女便好如何?”
苏锦脸微微一红,笑着含糊唔了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后来,当秦朗第一次瞧见苏锦生产时的痛苦模样,恨不得连一个都不要生了!
赵大山早已把马车准备好,苏锦叮嘱交代了款冬半夏收购金银花的事,便与秦朗上车离开。
马车一路颠簸,苏锦坐在秦朗怀中并没有感觉什么难受,轻微的摇晃反而令人甚是惬意,很有催眠的效果。
结果没跟秦朗说一会儿话困意袭来,真的在马车上睡了个小觉。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到了福灵寺山脚下。
抬头仰望,可见半山腰往上树木遮掩之间露出寺庙的飞檐和屋脊,房舍看起来并不多,掩映青山之间却平添了几分古朴。
淡淡的烟火味随风而来,更令人心中油然而生几分敬意。
这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加上今日是十五,前来进香的香客不少,三三五五的结伴上山。
“我们也走吧!”苏锦笑着招呼秦朗。
秦朗点点头,手里提着个篮子,另一手牵着苏锦的手,夫妻两人一步步往山上而去。
寺庙里虽然也有香烛,但通常而言为了表示诚心诚意,百姓们都喜欢自己在家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
一台台的石阶依着山势蜿蜒而上,途中还设有两处凉亭、以及不少供香客们临时休息的简陋长凳。
山间幽静,树木参天,正是最美的季节,更可见无数怒放在青绿之间的灿烂鲜花,分外养眼,也分外令人心旷神怡。
若不是惦记着还要进香,苏锦定要慢悠悠的一路游玩而上。
秦朗很贴心的笑着道:“阿锦喜欢这地方吗?改日咱们特意再来游玩一番如何?”
这话说进了苏锦心坎上,“好呀,等忙完金银花的事儿咱们就来!还能赶上春天的尾巴,到了夏日,可就没什么花可看了,只能看树叶子!”
秦朗大笑。
两人上到寺中,依着佛门规矩,老老实实的排队,一块点了香烛,在大雄宝殿的佛祖跟前磕了头。
功德簿上,也施了五两银子。
管着功德簿的小师傅难得碰上几个出手这么大方的香客大喜,苏锦说是想逛逛寺庙能否请一位小师傅领路他立刻便招呼来一名小僧,让他领着苏锦秦朗二人好好的转一转。
寺庙这种地方,跟各种博物馆、名士故居等人文气息比较浓的景点一样,若没有内行人领着一路看一路讲解,外行人看个囫囵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领路的小僧只有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干干净净的青灰色僧袍、戴着沙弥帽,眉清目秀,相貌周正,更兼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各种典故轶事顺手捏来,配合着寺庙中的各处景致,讲的活灵活现,不但苏锦听得津津有味,秦朗亦一笑,不得不承认这小和尚口才着实了得。
苏锦心下却明白了几分,想来这小和尚没少做这种事,并不是头一回领人游玩寺中了。
难为他小小年纪讲的如此周全有趣,不知背地里下了多大的苦工。
苏锦笑着夸赞了他几句,又额外送了他十来文钱。
小和尚十分欢喜收入怀中,讲得更卖力了。
一时转到后山,但见鸟鸣山幽,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斑斑点点投射在落叶厚厚的地上,更觉古意悠悠。
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似乎是水声,苏锦眼睛一亮含笑问道:“前边是不是有瀑布?我们过去看看!”
“秦夫人好耳力,穿过这片树林绕过这道弯便是了!这可是我们福灵寺一绝!”
小和尚笑呵呵的在前边领路。
秦朗瞟了一眼路程不远不近,不过一来一回也挺费时,便笑道:“我们在这歇歇再走吧,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取水。”
左边小道过去不远处便是寺里和尚挑水之处,纯净的山泉水清冽甘甜,直接饮用完全没有问题。
秦朗这么一说苏锦还真觉得有点儿口渴也有点儿困了,便笑着说好,这会儿才刚出寺庙后门,这一片平日里不少香客都会过来转悠转悠,因此特意搭建了一座四方形的茅草凉亭,映衬着幽幽青山、森森古木,格外清雅。
秦朗没有想到,他只是在这么近的地方取个水,转身就能看见苏锦的地方,竟也会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她!
当他蹲在泉水潭边小心的将水囊灌满,起身回头一看,霎时脸色大变扔下水囊狂奔过去。
那茅草亭中,赫然已经不见了苏锦的身影!只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小和尚。
秦朗在小和尚人中处用力掐了一把将他摇醒,冷着脸喝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夫人呢?她去哪儿了?”
秦朗简直要抓狂疯狂了,到底是谁,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抓走了他的阿锦!
林家?文家?陆家?他心乱如麻,根本没法细想。
小和尚被他锐利冰冷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哆嗦,再没有了之前的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我什么也、不、不知道呀!”
小和尚快哭了,秦爷不是那么那么和气的人吗?为什么此刻看起来比刚才那两个野人似的家伙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