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微怔,抬起手,制止了攻击向老道的衙役们。
老道见自己赌对了,得意道:“贫道若没有一点儿洞察人心的能力,岂不是白活了八十年?”
曲南一低头,挽起袖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想怎样?”
老大咯咯怪笑两声,道:“当然是想让曲大人放贫道离去。”
曲南一挑眉,看向老道,十分干脆道:“让本官知道胡颜安好,便放你走。”
老道略一犹豫,点头道:“好!你且随贫道到下面去。”
曲南一莞尔一笑:“好。”
李大壮等人齐声喝道:“大人!不可!”
曲南一指了指老道:“想必这地下暗室没有其他出口,若有,这老东西早就跑了。本官随他下去看看。若本官出了意外,你们架起弓弩,直接放火烧了这里。若有人出来,直接万箭穿心射死,一个也不许放走!”眸子一扫,看向衙役们,“你们,可听清楚了?”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声应道:“喏!”
老道听闻此话,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恨声道:“曲大人果然心狠手辣!你若出了事,竟想要这么多的人给你陪葬?怎么,就连胡姑娘的命都要一并烧死吗?”
曲南一呵呵一笑,道:“我能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怎就不能为我殉情?”
一句话,堵得老道胸口发闷。不过,只要能将曲南一骗到自己手中,届时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了。自己可以杀了胡颜这个祸害,然后以曲南一的性命来要挟这些衙役们放自己离开。如此这般,逃脱此地还不易如反掌?
老道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构思着连环计。
曲南一见老道眸光闪烁,便再次对众衙役们道:“本官与阿颜情谊深重,曾山盟海誓永不相负。此番下去,她若死,本官必不独活。一炷香之内,本官若不出来,你们只管准备好弓弩与火。”
李大壮等人彻底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大人与胡姑娘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实在是……太感人了!
老道感觉自己的计谋正在熊熊燃烧着,却被曲南一一盆冷水浇成了落汤鸡,简直是惨不忍睹。他攥紧手指,暗道:黄口小儿说得好听,真到了大难临头,哪个不是各自飞?贫道就看看你俩是否情比金坚!
老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曲南一一甩衣袍,率先往密道里走去。
下了二十来个台阶后,见到一间珠光宝气的密室。密室里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四颗,以及漂亮的灯盏若干。光线虽不如白日光亮,但影影绰绰之间,却给人一种神秘、靡丽之感。
暗室很大,被薄纱分割成了几个区域。有用来梳妆的地方,有用来如厕的地方,还有用来洗漱的地方,以及用来吃饭的地方。最为醒目的,要属暗室中间那张大床。艳红色的帐,层层叠叠间,透着一股子香艳的味道。
诡异的是,床上是空的,那些容貌上层的女子,竟都横七竖八地趴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昏睡了过去。唯有一清丽女子,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她的腹部被利刃划开,鲜血流淌了一地。
曲南一对此视而不见,打趣道:“这还真是一处销魂窝。”眼尾扫了老道一眼,“道长不如和本官讲讲,如何能夜驭六女?”
老道冷哼一声,道:“贫道天赋异禀,哪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学去的?”
曲南一勾唇一笑,道:“也是。本官就做不到,被烧成了黑炭头,却还能志得意满。本官实在好奇,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老道目露凶光:“曲大人,需知祸从口出。”
曲南一抬手,遥指地上那名清丽女子的尸体:“那位是祸从口出的典型?”
老道抬手抚上下颚,笑道:“那贱人……嘶……”看样子,他是打算抚摸一下自己原有的三撇胡须,结果却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烧伤处,直接抠下来一块皮肉。
老道因服用了大量的罂粟丸,倒也不觉得痛。只不过,终究是自己脸上的肉,被这样轻易地抠下来,总令人觉得心里烦躁,想要杀人泄恨。他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将曲南一撕扯成碎片。
老道深吸一口气,狠辣地一笑,道:“那贱人吸入了少量,醒来得早。见到贫道,竟敢喊有鬼?!贫道便让她知道,鬼,是如何索命的。”
曲南一感慨道:“这年头,真是越发不让人说实话了。”随即摇头一笑,谴责道,“那姑娘也是不会死。直接被道长吓死多好,何必遭这被人开膛破肚之罪。哎……”
老道心中一阵抽痛,狠狠地瞪了曲南一一眼,威胁道:“曲大人与胡姑娘还真是天生一对,嘴贱牙利得狠。贫道总有一种冲动,想要豁开你二人的嘴,拔掉你二人的牙齿,绞掉唇舌。”
曲南一啧了一声,嗤笑道:“你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冲动?怪不得被阿颜烧成了黑炭头。”
老道哽了一下,恨声道:“你怎知是她放火烧贫道?”
曲南一指了指自己的头:“因为本官还有脑子可以想问题,不像某人变成了黑炭头,脑子里装着都是渣。”
曲南一一口一个黑炭头,真真儿是气煞老道了。老道胸腔里气血翻滚,突然出手,掐住曲南一的脖子,喝了声:“找死!”
曲南一刚想挣扎,却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彼此的武力值,于是干脆放弃挣扎,尽量挤出一个表情,笑吟吟地望着老道。
老道见此,瞬间冷静下来,一甩手,松开曲南一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与曲南一争一时长短,笑道最后,才是赢家。
曲南一扶着墙,一顿咳嗽,好一会儿才终是喘匀了这口气。他嘴贱,接着道:“道长为何不语?是否在想,不与本官争一时长短,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
老道暗自心惊,没想到曲南一竟然洞察人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