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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深渊的黑暗中,偶尔传出胡颜的笑声:“咯咯……咯咯咯……”饱含神经兮兮的恐慌之意。
突然,门上传来一声重响,仿佛有人撞到了铁板上。
胡颜瞬间清醒过来,扣下铜镜。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见两点光,幽幽似狼。
她的眼睛突然眨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弹起,一头扎进了被褥里。
门外,封云起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后背靠着胡颜的门,沉声道:“只要爷活着,你们休想见到新娘子!”
以封云起为首,无涯等人将胡颜的房屋围了起来,与众美男子形成对抗之势。
曲南一、白子戚、花青染和凡尘东家,皆手持武器,与封云起等人对峙着。
封老夫人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探头道:“让他们把人带走!带走!赶快带走!”
胡蝶儿早就看出,这些美男子不是为自己而来,一颗心却亢奋不已,一双眼睛更是在四人身上流连不去。脑中所想之事十分见不得人,却令她心潮澎湃、。这么多的男人,如果……如果都是她的,该有多好。
美男子们见封云起如此护着这间屋子,哪里还不明白,胡颜定然就在里面。又见此房间被钉上了铁条,一颗心真是……暴怒爆喜。
怒得是,封云起竟敢如此对胡颜!喜的是,这大婚并非胡颜所愿。
曲南一直接开口道:“云起,胡颜不是玩物,你不能如此困着她。你且让开,许还有回转余地。”
封云起冷哼道:“滚!”
花青染道:“起来!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用‘三界’劈死你!敢囚禁姐姐,你在找死知道吗?啊!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回话!你个臭不要脸的……”
所有人,同时侧目花青染。
花青染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将“三界”压低了三分,红着脸,低声道:“放人吧,封公子。”
所有人,齐齐嘘了一口气。若花青染再不回神,小染就要泼夫骂街了。哎呀我去,太可怕了!
封云起直接回了两个字:“白痴!”
凡尘东沉声道:“我不想骂人,耐性也即将用尽,你让她出来,如何决断,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
封云起嗤笑一声,道:“兽兽嫁给爷,自然是爷的人,你有事找她,必须通过爷的首肯。不过,爷现在就摆明了告诉你,爷不同意!”
白子戚又坐回到软椅上,用锋利的匕首修理着指甲,淡淡道:“你们随意打。我只是来送份贺礼。何时见到人,送完礼,何时走。”
曲南一直接吼道:“胡颜,你出来!”这么几块铁条,就都能困住胡颜,他是不信的,除非,她又中毒了。
胡颜没有应话。
曲南一心中一紧,再也不管不顾,直接冲向房门,用手去薅那铁条,口中还喊着:“阿颜!阿颜!”
封云起这回没有拦着,而是微微皱眉,去拍了拍门板,喊道:“兽兽?”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在房间里却一声不吭,显然不对劲。
曲南一怒不可遏,一脚踹向封云起,骂道:“兽你娘个兽!若是阿颜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偿命!”
封老夫人再次躺枪,气得直翻白眼。
花青染和白子戚看出事态不对,忙一起去拆铁条。
封云起没心情和曲南一计较,扬起九环火鹤刀,一声暴喝,砍向门上的铁条。
铁条飞溅,大门洞开。
五个男人一同向门里冲,却卡死在门口处,动弹不得。
封云喜躲在不远处,盯着众人一阵忙活,眼睛恨得都要滴出毒液了。
突然,房间里传出胡颜的声音,她说:“都出去。”
十分平淡的语调,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放下心的同时,又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五个人同时,向后退去。
漆黑的房间里,唯有门的破洞处投射进去阳光,将屋子照亮了三分。
透过青色的帷幔,隐约可见,胡颜就坐在床上。
她穿着宽松的衣袍,披散着一头长发,盘腿坐着。
气氛变得很诡异,原本急吼吼要闯进屋子里的美男子们变得沉默不语,就连拼了死力气想要拦住众人的封云起都将刀尖调转了方向,指向地面,暗自心疑。
原本打斗的两方,很奇妙地站在了一起,与屋子里的胡颜,形成了对立之势。
时间如同指间沙,无声而过。
封老夫人见众人不在打斗,便由树后走出。
封云喜忙快步走到封老夫人的身边,与胡蝶儿一起,轻轻搀扶着她的手臂。
封老夫人呵斥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像你们这般,说抢就能抢的?!”看向封云起,“云起,你赶快把这个扫把星给我扔出去。这里留她一天,娘的心就不能安稳。你……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就是要气死娘了!”
听闻封老夫人此言,众人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纷纷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冷着脸,道:“娘,儿不是孩童,婚事不用您操心。您回屋去吧。”
封老妇人猛地后退一步,捂着胸口,大口喘息道:“你你你……你这是想气死娘啊!你也不看看,哪个好女人,会与这么多的男人有瓜葛?又有那个好女人,如此不忤逆不孝?为娘就在这里,她竟然坐在床上不下来请安,此等女子,万万不能进我封家的门!今日,你便选选,是要娘,还是要她!”
曲南一最是油滑,一听这话,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还就不信了,他封云起能不要娘!这世道,不允许人不孝。不孝之人,别人进官场了,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单是说封云起的那些属下,如果知道封云起不孝,也不会再跟随他。
花青染垂下眼睑,轻轻倚靠在破碎的门旁,这会儿也不急着与胡颜说话了。按照他的想法,若封云起主动退出,他的希望自然又大了何止一点。
凡尘东家似是累了,捂着胸口喘了两喘。
立刻有随从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白子戚负手而立,望向胡颜。他心生忐忑,眼中的神色变化莫名,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
所有人,都在看封云起的热闹。
封云起瞧得分明,却无力反击。
胡颜不想嫁他,封老夫人逼着选择要娘还是娘子,一字之差,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别。
封云起的拳头攥得吱嘎做响,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纠结的凶光,就好似,不成佛,便要成魔。
封老夫人突然有些害怕了。她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胡蝶儿突然开口劝道:“姑姑,若表哥实在喜欢,就收她入房,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看紧点儿,不让她与外面来往罢了。”
封老夫人横了胡蝶儿一眼,道:“你怎如此好心?!”
胡蝶儿羞赧道:“蝶儿心疼姑姑,也心疼……表哥。”
封老夫人拍了拍胡蝶儿的手,道:“今日,本是你大喜的日子,结果……搅合成这般模样。”
凡尘东家的脚动了动,很像走。原来,今天不是胡颜与封云起大婚,而是封云起与其表妹。自己……自己跟来,喊打喊杀地凑什么热闹?!
凡尘东家有些坐不住了,却没有动。成长,便是打磨的痛苦过程。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既然来了,闹腾至此,为何要走?看完热闹再说。
白子戚也得了错误的消息,箱子里的贺礼,显然送不出去了。然,他也不走,就静静而立,看着胡颜。因为,他发现,胡颜变了。若是以往,胡颜再次看见他,无论怎样,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静坐不动,就仿佛,他是透明的。
是的,胡颜在视而不见。
封云喜突然开口道:“娘亲,封哥哥若真的因为胡姐姐不要我们了怎么办?云喜好难过哦。”
封老夫人又拍了拍封云喜的手,看向封云起,含泪道:“我们娘仨,难道加在一块儿都不如那个妖精?!”
封云起突然转头,看向静坐不动的胡颜,攥紧手中九环火鹤刀,伸出手,沙哑道:“兽兽,跟我走。”
就算她不想嫁给他,他……他不想辜负她。
这样的女人,天地间只有一个,便是他的兽兽。他怎么忍心舍弃?
屋子里,幕篱后,胡颜的眸子颤了颤,隐隐……有泪。
封云起的眼睛红了,手一直伸着,没有一丁半点退缩的意思。
封老夫人哀嚎一声,身子一软,就要昏倒。
封云喜和胡蝶儿忙搀扶住封老夫人,封云喜喊着“娘亲”,胡蝶儿喊着“姑姑”,一时间哭嚎声震天,仿佛封老夫人就要被气死了。
封云起的眼白里爬上了血丝,伸出去的手,每一个关节都在作响,然,却没等到胡颜那只总是冰凉的小手。
封云起的眼白突然变黑,发丝也随之飞扬而起。
一只手,搭在了封云起的肩膀,封云起突然回头,那双全黑的眼眸以及脸上狠厉的凶光骇得人倒退了一步,差点儿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