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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黄色的地面,青色的墙砖,褐色的瓦片,胡颜迎着斑斓的光,在一片由深绿、中绿、浅绿、粉绿和黄绿组成的春色中渐行渐远。她的右手上,拖拉着一个大布袋。布袋里鼓鼓囊囊,偶尔会显露出人的肢体形状。
胡颜能提得动肖茹,但她没必要提着她。她就拖着她,溜溜达达地来到白子戚的家,直接将其扔在阿七的面前,道:“送你剥皮玩。”随即惊讶道,“阿七,你长出腿了?!”
长出腿了?断掉的腿能长得出来?
阿七的唇角抽搐两下,却因脸戴面具,无人可以窥视他的表情。
胡颜直接蹲下,用手敲了敲阿七断掉的小腿,发出嘭嘭的声音。用手捏了捏,有些软,却绝不是肉的手感。胡颜掀开阿七的裤腿,看见了用木头雕琢而成的假腿。
她的眼眶微湿,忙闭上眼睛,平静一下情绪。待张开眼睛时,眼中不见任何泪痕,满满的都是戏谑和开心。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璀璨至极的笑容,仿佛阿七的这条假腿是一件令她无比珍视的礼物。她喜滋滋地道:“这个好。打眼儿一看,跟正常人一样。”
阿七用黑色的手杖敲了敲胡颜的肩膀。
胡颜呵呵一笑,目光落在那黑色手杖上,愣了愣,却还是转开了目光,站起身,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那黑色手杖,是白子戚的。他曾拄着手杖,拐了她十个巴掌,在她的脸上写下白草两个字。他说,他不能背叛红莲老妖,连他俩之间的亲密事都与其说得详尽。现在想来,红莲老妖定是有种能耐,得知一个人所经历的一些事。幸好不见得是全部。
胡颜一甩手,用真气划开床单,露出肖茹,道:“肖茹已死,此人是苏玥影,也不知她的神识怎么进入到了肖茹的身体里。此女与我有仇,三分四次出手害幺玖。我容不得她,必要选个让她后悔再世为人的法子,方解心头之恨。”
肖茹的脑门上贴着镇鬼符,一张脸苍白得毫无人色。她的屁股被拖烂了,肉里包裹着细小的石子,血红一片。她虽然动不了,但却听得见。她知道胡颜恨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却不想,竟要落得一个剥皮的下场。肖茹惊恐万分,双眼不停颤抖,身体却动不了分毫。以胡颜现在的武功修为,她点的穴道,一般人都解不了。
阿七脸带面具,垂眸打量着肖茹。那眼神明明没有任何恐吓和凶狠之意,平静得好像看待死物,却令肖茹吓尿了。黄尿在地上流淌成一片泥泞,冲过她裸露在外的烂臀,痛得好似被人凌迟。肖茹的身体在打颤,每一条都仿佛在喊着疼。
胡颜向后退开一步,啧啧道:“阿七,你这眼神还有催尿的功能咧。”
阿七看向胡颜,眸光冷飕飕的。
胡颜抬头望天,吹了声流氓哨。嗯,天不错,瓦蓝瓦蓝的。
阿七也向后退了一步。他挪动的样子虽有些不自然,一看便知是有腿疾的人,但胡言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己。她将头仰得高高的,生怕眼泪流淌下来。她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从出现的那一刻,便不停向他讨要忠诚、感情和信任。他是个剥皮行者,面对生命不曾动容,面对死亡不曾惧怕,面对血腥依旧淡定,面对温柔不会回应,他没有心,却将情給了她。这段感情,一路行来,太过不易。至今,仍旧隔着生死未明的红莲老妖。然而,她不会再怀疑,也不会傻傻的信任,她会按照自己的步伐走下去,直到达成自己的目的,灭了所有试图害她的人,然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拿起一块木板,用炭棍写道:那皮,千疮百孔,不值得一剥,且留给我做药人。
阿七敲了敲木板,示意胡颜看看。
胡颜收回仰视天空的脸,探头看了看木板,表情扼腕,慢条斯理地道:“也是。七彩得了我的吩咐,自然会用针扎她。好好儿的一张皮,可惜了。哦,对了,我刚才是拖着她过来的,这会儿那屁股估计是烂了。”
阿七接着写道:剧毒腐蚀,痛不欲生,不人不鬼。
胡颜点头,笑道:“成啊,就这个了!”伸手夺过阿七手中的木板,送到肖茹面前,挑着眉,欠儿欠儿地道,“认字吧?这意思懂吧?好好儿享受吧苏玥影。总有一款剧毒,会让你悔不当初,为何重返人间。呵……”
肖茹目眦欲裂,却在下一刻,流下两行泪,目露哀求之色。
胡颜眸色转冷,站起身,道:“很高兴看到你如此哀求的眼神。只可惜,我的心软太金贵,不会施舍给你一星半点。”
肖茹那可怜的神色再次变得穷凶极恶,整张脸都随之扭曲起来。
胡颜呵呵一笑,看向阿七。
阿七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扔给了胡颜。
胡颜接住,往自己嘴里送。
阿七一把攥住胡颜的手。
胡颜望向阿七,表情十分无辜地道:“不是给我吃的糖丸?”实则,她哪里不知道这不是药丸,而是毒药。她只是……只是想亲近他而已。哪怕只是牵牵手,让她感受一下他指尖的温度也好。
阿七收回手,指了指肖茹。
胡颜垂下眼睑,点了点头,蹲下,粗鲁地掰开肖茹的嘴,将药丸扔进去,然后一拍她的下巴,啪地一声将其下巴合上。
肖茹开始扭动身体,皮肤亦开始抽动。血珠从她的肌肤上渗透而出,整个人竟慢慢变得通红。
阿七一步步走到大缸前,拿起了盖子。
胡颜提起肖茹,将其扔了进去,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缸沿上,对阿七道:“你若是穿长袍,定看不出缺了一条小腿。”
阿七用力盖上盖子,发出嘭地一声响。
胡颜忙收回手,唏嘘道:“差点儿让你变成独臂侠女。”
阿七的眼中滑过笑意,却并不看胡颜。
胡颜一屁股坐到缸盖上,道:“阿七,我要走了。”
阿七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拎了水桶开始浇树。
胡颜喊道:“喂!我要走了!这次一走,可能要小半年之久。”
阿七的身形微顿,拿着瓢的手一僵,水洒落在鞋面上,狼狈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