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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抱着酒坛子,气势汹汹地赶去飞鸿殿,却没见到胡颜。
胡颜避而不见,气得唐悠撒泼,坐在飞鸿殿的大门口,一边喝着酒,一边数落胡颜的不是。她张口闭口都是那两句:“我那南衣妹夫,是多好的人啊,你竟说不要就不要了?!想当初,那都是我看中的!我那眼光,可是顶顶的好!”
苍山看了唐悠一眼,无语了。
唐悠浑然不知,继续道:“我那青染妹夫,多好的啊,你竟说不要就不要了?!想当初……”
苍山一把提溜起唐悠,道:“都是你看中的人?”
唐悠打了个酒嗝,清醒了三分,道:“都是我为妹子看中的人!”
苍山盯着唐悠看了半晌,而后直接动手,将人背在背上,打包抗走了。
唐悠心知不妙,喊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苍山道:“洞房!”
唐悠吼道:“洞房?!”手中酒坛子滑落,发出啪嚓一声响,绽开浓烈的酒香。
苍山道:“对。”
唐悠嘿嘿傻笑:“好呀。嗝……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洞房了。走走走,快走。”
苍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闪到腰。话说,唐悠还真是挺有重量的。
唐悠和苍山屁颠颠地去洞房了,昂哲一个人,偷偷潜入飞鸿殿,到处寻着胡颜。他绕来绕去地一转身,却发现胡颜就躺在后花园的一页孤舟,双手枕头,仰望月亮。
那份孤傲与冷艳,明明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好似烈酒,令他心脏狂跳不止。
昂哲痴痴地凝望胡颜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心头好似火烧,再也按耐不住,拔地而起,纵身跃向船。
胡颜看都不看昂哲,一脚踹出,直接将人踢飞,扑通一声落进了池水中。
昂哲挣扎着稳住身体,从池水中探出头,看向胡颜,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个疯婆子!”
胡颜坐起身,笑吟吟地看着昂哲。
昂哲的呼吸一窒,眼睛都看直了。
胡颜道:“你还有勇气出现在我面前。不错。”
昂哲眸光微动,道:“怎么?记仇?”
胡颜轻轻摆了摆手指:“不记仇。你还不配出现在我的神识里。”
昂哲攥拳,怒道:“不配?!你一定是忘了,我曾如何折磨你!”
胡颜垂下眼睑,勾唇笑了。她突然抬头,看向昂哲,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极大改变。沉稳、大气、睿智、愤怒!此刻,她是傅千帆。
傅千帆没有二话,直接一把捏碎船桨,让其变成无数的木刺。手一挥,无数木刺飞向昂哲。
昂哲想躲,却哪里躲得了?
他慌乱地躲闪,拼命往岸上游,却是顾头不顾腚,屁股上被刺入大片的木刺不说,就连菊花也受到了严重伤害,痛得嗷呜一声,蹿起三尺高,终是上了岸。
傅千帆哪里会放过他?当即一甩衣袍,上来岸,扯过昂哲便是一顿拳脚相加,打得昂哲毫无还手之力。待将其揍得不成人形,傅千帆掐住昂哲的脖子,收紧了手指。
昂哲并不了解胡颜,却隐隐觉得眼前的胡颜与以往不同。且,她是真的要杀他。昂哲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曾救过他,如今又要杀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潜入了飞鸿殿?不至于吧?如果事实如此,他死得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胡颜夺得身体的控制权,松开了手指,昂哲软倒在地,将木刺完全坐入了肉里,那感觉着实难以形容。他不停地咳嗽着,身体因为剧痛在不停痉挛,然而,他还不得不控制这种痉挛,因为每一下痉挛,都会让木刺深入一分。如此折磨,令人崩溃。
胡颜轻蔑地扫了昂哲一眼,抬脚欲走。
昂哲一把攥住胡颜的裙摆,大口喘息着,咬牙道:“就这样?”
胡颜挑眉,笑道:“还想怎样?”
昂哲对这个笑颜如花却下手狠毒的女人实在没招,只能道:“我当初虐你,你却救过我一命。为何?如今,你再次放过我,又为何?”
胡颜问:“你以为如何?”
昂哲攥紧拳头,道:“我以为,你心悦我!”
胡颜点了点头,昂哲的心头瞬间染了甜美滋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实话,他有些不敢置信。
果然,他的不敢置信还是对的。
胡颜淡淡道:“本宫终于明白,何为自作多情。”
昂哲的眸子一缩,问:“什么意思?!”
胡颜一脚踩在昂哲的胸口,半眯着眼,道:“打死你不心疼的意思。”冷哼一声,抬起脚,傲然而行。
昂哲看着渐行渐远的胡颜,终是心有不甘,喊道:“为何不杀我?!”
胡颜头也不回,拉长了掉掉儿道:“自己想吧。”
昂哲望着胡颜的背影,再次迷茫了。
胡颜这是真够坏的。
其实,有什么可想的?
昂哲只是大寒边境安稳的一个有利因素而已。杀他,轻而易举;不杀,为边境百姓换来暂时的安稳,倒也不错。胡颜若是一般女子,定是要杀昂哲泄恨。可她不是。她总是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哪怕在别人眼中变得绝情绝义,也要坚持走自己认为对的路。
直到胡颜消失不见,昂哲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变形的脸,一张嘴,突出两颗牙。他自嘲地一笑,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但不可否认地说,他真是太欣赏这样的胡颜了。如此单薄的身体,却有用那般强悍的力量,令人痴迷。
昂哲那势在必得的笑尚未爬上脸,便被成家兄弟二人拍昏在地。
成东行垂眸看着昂哲,眸光阴冷。
成西行狠狠踹了昂哲一脚,唾道:“痴心妄想!”抬头看向成东行,“哥,主子不杀他,那咱让他当太监得了!”
成东行道:“他若在大寒出事,于边境不利。”
成西行皱眉道:“难道就这么放他走?”
成东行笑了笑,道:“扒光,扔出去。”
成西行拍手道:“好!”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昂哲扔出了飞鸿殿。
昂哲带来的侍卫见此,皆大怒不易,恨不得冲进去和胡颜拼命,但他们也知道,自家主子半夜爬墙去偷女人,也着实有点儿那个。当然,最那个的是,人没偷到,还被打得这么惨。这事儿传出去,让他们颜面何在?赶快走,低调的走,灰溜溜地走。
侍卫们忙用毯子裹住昂哲向医馆赶去,生怕去得晚了,昂哲小命不保。
面对此情此景,隐在树林里的六双眼睛,齐齐瞪大。
卫南衣咂舌道:“这……这么凶猛?”
花青染道:“凶猛?贫道倒是觉得,姐姐下手太轻。”
白子戚点了点头,道:“千刀万剐虽难,但以我的手艺,可以。”
司韶道:“你且等着,我去捉昂哲回来。”
燕凡尘道:“别冲动。宝宝能放他走,自然有她的原因。”
司韶皱眉,道:“她对谁都留一手,唯独对我们心狠手辣,恨不得一棒子打死!”
封云起道:“此番出手揍人的应该是傅千帆。”
花青染道:“他若不出手,还算男人么?他的神识和姐姐的神识公用一个身体,怕是谁经历了什么都心里门清。”
卫南衣呵呵一笑。
花青染问:“你笑得那么贱,做什么?”
卫南衣眯眼道:“他不让阿颜和我们在一起,可我与阿颜缠绵的记忆,也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司韶骂道:“下流!”
众人一同看向司韶。
司韶尴尬道:“看我干什么?!本就是个下流的想法。我也没说,下流的想法不对。”
众人转开目光。
燕凡尘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要一个人过一生?”
花青染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姐姐一心找齐祭品,为得是让傅千帆的转世,能完全承载傅千帆的神识。最后,她不忍心驱赶封云起的神识,所以在虚门内动了手脚。祭祀后,她将傅千帆的神识纳入自己的身体,与其共用一个身体。而傅千帆的神识,一直就藏在了她的头脑中。如今,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司韶嗤笑:“呵……”
卫南衣道:“我们都知道,傅千帆是她的执念,若不让她得到,她会惦念一辈子。如此,不如让她得到。而且,在我看来,她对我们并非无情。若无情,一直利用下去多好。今日天家设宴,看似有惊无险,实则充满试探。若阿颜不是强悍到无敌,天家怎会让她离开?而她,不想你我牵扯其中,才将我们赶走。且看她对唐悠多好,便知她并非无情。”
白子戚道:“照你这么说,她还会来寻我们?”
卫南衣道:“天知道。”
众人鄙视卫南衣。
封云起道:“经历过那些后,我发现强求之后才是不得。如今,我不想对她用任何手段,就此离开,等她自己想通回头。”
众人面露吃惊之色。
封云起哈哈一笑,道:“一生不长,我等得起。”言罢,当真走了。
众人互看一眼后,同时望向飞鸿殿。久久的凝视后,默默转身离开。一生不长,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