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兴回到蓬莱依旧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而对于刘晟翀来说倒也没什么,即便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也不需要太多的休息。
怀中抱着女儿,身后背带着他要带回去的东西,再往后则是无量在静悄悄的跟随,一路上边说边笑好生惬意。不过他明显能感觉得到卿儿的体重可比之前沉了不少,他也少不了对女儿的一番抱怨,最关键的是等到回去以后肯定少不了原婧裳的责骂,他本人也难辞其咎。
“小胖妞,你在你段爷爷那里究竟吃了什么好东西?”他调侃女儿说道。
卿儿还不屑地答道:“人家才不胖,略略略!”还不忘做了个鬼脸。父女俩就在欢声笑语当中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刘晟翀回到蓬莱间隔的时间大约是三月初,而四处奔波了一个多月之后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四月中旬,植物也愈发生长的茂密,晌午的阳光只有极少的部分能照射到地面上,树林里到处都是凉爽的气息,也让父女二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他似乎好久都没经历过这种感觉了,从五岁开始就为了复仇每天每夜的苦练,但直到二十岁还是资质平平,不过命运之神似乎一直都非常眷顾自己,在最恰当的时机有了最好的表现,也在某些恰巧的时机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出世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为别人奔波忙碌,少有真正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诸多回报,所以在他自己看来他今天的成功一切都不是偶然,都是冥冥当中必然的结果。
不过他也不是绝对的一帆风顺,自己的诸多事迹总是会招来很多人的嫉妒,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出众,络绎不绝的人都会请求他的帮助。综上诸多原因,刘晟翀的存在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这些人无论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之内以及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大多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这也是他非常想要看到的。
不过在即将面对的未来,他还有更多不可预知的麻烦和痛苦,他自己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就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刚过晌午,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卿儿已经在怀中慢慢睡熟。风声鸟语,周遭的环境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不过刘晟翀却立刻停下脚步,身后的无量也跟着停了下来,警觉地在空气中细嗅异常的气味。
突然无量也察觉到了异常的感觉,龇牙咧嘴的寻找敌人的位置。
“现身吧!你已经跟踪我很长时间了,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为了我女儿的安全,我暂时还不会对你出手。”他最大的容忍仅限于此。
可是他心中的这个目标依然没有任何的行动。
刘晟翀闭上双眼,把内心放空,意识扩散到周围方圆几百米的范围,这黑暗中敌人的位置他也渐渐了然于心。
“原来你在——这里!”左手抱稳女儿,右手手刀对准了右前方大约十多米的柏树全速划过,一道刀气转眼就把柏树劈成两截,隐藏于上半截树干的黑影也立刻跳到另一棵树的树枝上。这才让刘晟翀看清了敌人的相貌。
浑身黑色的夜行衣用鲜红的绳索捆绑住腰和肩膀以及身后的两把武士刀,双脚被白袜包裹而脚趾又被细绳分开,这是东瀛标准的木屐鞋。全身被乌金铠甲覆盖,在阳光之下反射醒目的光晕。最明显的则是头上戴着的鬼武者面具,狰狞的獠牙从嘴里伸出,白黑红的色调及其阴森,可见眼前的敌人绝非善类。
“你是?”这样的装扮绝非中土人士。大明北方是瓦剌等北元的野蛮种族,南方是一些神秘的少数民族,所以此人多半是东海之外的东瀛人或者西方天竺或者波斯的武者。
“劉晟翀!”(刘晟翀!)眼前的忍者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东瀛人?”他以前听过藤原藏海说话,更何况也就只有东瀛人的语言叫他的名字能和中原汉语这样相似。
“木遁は、忍法の中で最も基礎的な忍術だが、それを見破ることができる以上は、私と戦う資格があることを証明している。時間を決めて場所を選ぶ。竹剣よりも強いだけでなく、世界最強の武術であることを証明したい”(木遁只是上忍忍法当中最基础的忍术,不过既然你能够识破也就说明了你有资格与我一战,选好时间选择地点。我会证明日升国忍法不仅要比竹剑要强,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术。)
这一通叽里呱啦的东瀛语言听得他头都大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藤原藏海不远千里从东瀛来到中土身边带着一个翻译的重要性了。
“你会不会说汉语?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混球!”刘晟翀听的不耐烦了,总之来者不善,多半和那个藤原藏海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来给他找麻烦的。
“藤原大和坊や、この劉晟翀さんは、日昇国語をまったく聞いていないと言っていた。先程のことは白まで言っていた。”(藤原大和少爷,这位刘晟翀先生一点都听不懂日升国语言,您刚才都白说了。)这是从刘晟翀左侧的树林当中走出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藤原藏海还有他的翻译。
听完这番话,站在树枝上的藤原大和略微感到尴尬,自己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慨叹之情竟白白浪费了。
“我一猜就是他就是你们家的人,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请?”刘晟翀不屑的说到。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师父他还真不愿意跟藤原家这几个粘人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翻译一脸笑意,非常和善的说道:“刘先生你应该清楚,即使是像您和藤原家两位少爷也一样的年强高手在这世界上最顶尖高手的眼中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摧毁的棋子。我们都是受人摆布的,至于能够以多大的影响力在江湖上行走就完全在于个人的成就。其实对于你们三位来说本应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不过生在这乱世当中,身世随波飘摇,你的身上有着比别人都要沉重的使命······”
这个听得刘晟翀更加头大,一上来就是文绉绉的拽词儿。
“停停停,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净说那没有用的,你就说他们两个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纠缠我究竟想干什么吧!”
面对刘晟翀的不给面子,翻译也没有生气,依旧是满面笑容的回答道:“我和藤原藏海大公子几年前就来到中原,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老家主的指令,不过藤原大和三公子却是带了最新的命令前来,我现在替您问一问。”
刘晟翀一脸无奈,这藤原家的人就好像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挤眉弄眼的样子就是在命令他赶快。
“藤原大和様、この劉晟翀さんに実家主の指示を伝えてください。”(藤原大和少爷,请您把老家主的命令告知这位刘晟翀先生。)翻译对着树枝上的忍者恭敬地说道。
“藤原家の主と主艦尊大人江戸藤原家本部に藤原臧海の命令とくれ、早くスピード中原武林刘晟を见に駆けつけ、翀尽くした江戸一などを展開して、もしあなたが勝利し、盛んに过ぎ藤原大和なければ無条件に一番上等忍法の分かち合いてくださるあなたは、藤原臧海でもなければあなたと同じ保証学会の完全な藤原仮面劇と矢田锻。”(藤原家主和主舰尊大人在江户藤原家总部给我和藤原臧海下达命令,尽快速度赶到中原武林找到刘晟翀,并展开不遗余力的比武,比武过后若是你取得胜利,藤原大和必须无条件尽心尽力将最上等忍法分享给你,而藤原臧海也必须同样保证你学会完整的藤原刀法和藤原锻刀术。)
一字一句翻译完完整的指令的时候,就连他也吃了一惊,这藤原老家主实在是太下的去血本儿了。原本还以为藤原家子弟和竹剑传人刘晟翀之间的比武只是单纯的两个老人家取乐和赌约,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培养。
不错!就是培养!且不说对后比武的人有什么影响,真的比武也没必要把两位藤原少爷身上最擅长的武学倾囊相授。目前中原武林的战局他早就已经了解,而刘晟翀早就已经成了风口浪尖的大人物,若是老家主这么安排的话,绝对是希望把刘晟翀打造成为一把利器,而接下来的的两场比试的结果恐怕也已经在老家主的意料之中了。
“就这点破事儿?说白了就是打呗?打完了一个还有一个。行!说吧,哥哥先来弟弟先来?”说着就要把熟睡的卿儿放到无量的身边,撸起袖子就要开打。
“ちょっと待って。”(等一下。)藤原大和打住说道:“今は無理ですが、祖父の気持ちはまだはっきりとは言えません。各戦闘は少なくとも3か月の準備を経なければならず、最上の状態で応戦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また、第2次比較戦では、第1次の比較戦で学んだ新武功を絶対に使わない。比武は本门の武功を主として、最终の目的は竹の叶十三剣と藤原刀法の比试です。”(现在还不行,祖父的意思我还没有完全表达清楚。每一场比武都必须经历至少三个月的准备,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应战。而且在第二场比武当中绝对不能使用第一场比武之后学到的新武功。比武应该以本门武功为主,最终目的在于竹叶十三剑和藤原刀法的比试。)
这一条一条的规矩真的是让刘晟翀心烦的没完没了,恨得他咬牙切齿。此时此刻他真的想把眼前的这三个人活扒了皮。要不是现在女儿还在自己的怀中,现在和他们两个较量较量又有何妨?
看到刘晟翀脸上愤愤不平,藤原大和似乎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现,伸手入怀中说道:“劉晟翀さんはこのような手配に不服があったら、この手紙を丁寧に読んでください。あなたの師匠である竹剣尊様が書いてくれたものです。読んで何でもわかったのです。”
刘晟翀指着藤原大和对着翻译问道:“你们家的这个三少爷刚才说什么?”
翻译解释道:“他说,刘晟翀先生如果对这样的安排不服气的话请认真这封信,这是你的师父竹剑尊大人给你写的,读完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嗖!”的一声,一封再平常不过的纸信在藤原大和精准的手法之下飞入另一只手中。
本来心里就是一肚子的委屈,看完更是只有哑巴吃黄连。上面的的确确是师父的笔迹,上面非常明确的交代一定要按照藤原兄弟的意思去照做,这对他们以后的计划有非常重大的作用。
既然如此刘晟翀也就只好默默地接受了:“那行吧,时间地点就由两位少爷决定了,我坚决服从你们的安排。”
“じゃ、时间の场所はお二人の坊さんで决めました。私は绝対に贵方たちの手配に従います。”
藤原大和回应:“待在蓬莱城,我们主动联系你。”(待在蓬莱城,我们主动联系你。)还没等说完,就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在空中消散不见。
“真是个不知不扣的斯文混蛋。”刘晟翀看到藤原大和的无礼离开不禁吐槽道,还往离开方向的地上啐了一口。
即便是这句话,也被直接一字不拉的翻译给了藤原藏海。
“実际、彼はとても嫌な奴だと思います。家族の中での竞争がなければ、それほど激しくはなかったと思います。”(其实我也觉得他是个很烦人的家伙,要是没有他我在家族的内部竞争也不至于那样激烈。)
“你也一样,你多毛?”
藤原藏海听完大笑,即便是骂他的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走到刘晟翀的身边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君に対する私の理解では,もし今日君の娘がここで人を打とうと考えていたのではなかろうか!私たちはみんな父亲の人です。あなたの気持ちはよく分かります。”(以我对你的了解,要不是今天你女儿在这里恐怕早就想打人了吧!我们都是当爹的人,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说完还不忘在他的胸膛拍一拍。
这种非常戏谑的态度只会增添他的怒火,不过还是强压着火气反问道:“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当爹的人?真看不出来。难道你也是?”说着就看向了翻译。
“当然,我和大少爷家的全都是小子,而且都比你女儿年纪大。”
刘晟翀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的这股闷气才呼出,要不然指不定把他憋成什么样子。
“哎!看你跟着他混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翻译点头示意说道:“刘少侠既然对我感兴趣,我也应当开诚布公。少侠可以直呼姓名:德川亲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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