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怡说:“不是不想让你做,有些活啊,你还真干不好。以前让你叠个衣服,你都能弄出很多褶。厨房里的事儿你就更干不好了。哪个刀切生肉哪个刀切熟肉哪个盆放生肉哪个盆放熟肉冰箱哪个箱子里放熟肉哪个箱里放生肉生肉怎么排酸怎么消毒蔬菜放冰箱哪个格里酸奶放哪个格里什么菜用保鲜膜比较好什么菜不用保鲜膜哪个碗是舀米的哪个碗是舀面的还有菜板子,一个是专门用来切蔬菜的,一个是专门切生肉的,还有一个是专门切熟食的,你能分清哪个是哪个吗”
孙浩文摇头。
“就是啊,你都搞不清状况,要是让你弄,还不弄乱了”
“我听着都够乱的了,用得着那么讲究吗”
“当然要讲究,弄乱了会拉肚子的。”
“我小时候到山上采各种生果子吃,洗都不洗,直接吃,身体也一直挺棒的。”
“那是没有农药,喷了农药,你看你坏不坏肚子!”
“看着你干活,我干呆着,我这贫下中农出身的,实在是受不了这地主老爷的待遇啊!”
“你要换个角度想,侍候好老公,照顾好家庭,是我这个做小媳妇的快乐所在,你不要剥夺我的快乐。这么想心理就平衡了。”
孙浩文感慨:“佳怡,你简直太完美了,在职场上,是精明干练的服装设计师;在朋友圈里,是温婉可人的邻家女孩;在家里,是温柔贤惠的好老婆。唉,我孙浩文何德何能能把你给娶到手。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福气大得快把我撑爆了。”
王佳怡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彩虹屁拍的,我爱听。在外面我是打工妹,在家里我要做女皇,家里的一切事务都得听我安排。”
孙浩文说:“人家女皇家里的事儿都是下人去干,自己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的不是女皇,是女仆。”
王佳怡说:“好好好,我是女仆,我乐意当这个女仆。你就安心享受我这个女仆的服务就行了。姆嚒!”她边洗碗,边给孙浩文一个飞吻。
孙浩文笑着转身进了卧室,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机械设计图,铺到写字台上。
此时,范筠萱正在卧室里练瑜伽,她身材优美,动作标准。郭嘉俊则陪着嘉俊妈在客厅里看电视。
郭嘉俊的心思并不在电视上,他的脑海里在回想着白天的事。在明阳妈的小吃店,郭嘉俊要跟明阳妈商量去接庆明阳出狱的事,明阳妈一脸愤怒地向他泼水。明阳妈对自己是这个态度,他该如何面对庆明阳呢毕竟,庆明阳是因为自己才入狱的,他不奢求得到庆明阳的谅解,但自己这边姿态一定要放低,放到最低,用实际行动消解庆明阳和明阳妈对自己的怨气。
嘉俊妈看出了郭嘉俊有什么心事,问道:“你不好好在屋里陪你媳妇,坐这儿干嘛”
郭嘉俊说:“她在练瑜伽,不愿意让我打扰。”
“你们刚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还练什么瑜伽啊”
“她每天都练,习惯了。”
“你这脸色不对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事。”
“是不是公司经营得不顺利”
“公司还行,没什么不顺的。”
“要我说,你们就不要盖什么白被子。刚结婚,应该铺红被子,喜庆,有什么烦心事儿啊,都能冲没了。”
“她喜欢盖白被子。”
“什么都听她的!你看谁家大结婚的盖白被子”
“白色代表纯洁,婚纱不也是白色的吗”
“结婚了,不能什么都听她的,你是男人,凡事得由你做主。”
“妈,您儿子公司的事儿就够忙的了,家里的小事,您还让我操心,您真心疼我!”
“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媳妇,不是好摆弄的,你不能被她给降住了。”
“夫妻俩过日子,不能老想着谁压谁一头,这种思想过时了。”
“我看你啊,在她面前,就是太面了,什么都是她拿主意。人家结婚都是举行典礼仪式,你们把婚礼弄成个舞会;人家结了婚第一件事是出去旅游度蜜月,你们可好,结了婚窝在家里不出门,处处跟别人不一样。”
郭嘉俊反驳道:“都跟别人一样还有啥意思我和筠萱不是没想过出去度蜜月,但想来想去,唯一能让我们向往的地方也只有月球了。其他地方,什么欧洲、美国、澳大利亚、新马泰,您说我和筠萱哪儿没去过啊埃及金字塔下面也留下过我和她的脚印。至于国内那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溜达遍了,还能去哪儿啊”
黄家客厅里,贺奇妈像侦探一样,双目囧囧有神盯着眼前两个活宝。黄贺奇和任丽把她当空气,毫无察觉。任丽一只手拿着瓜子磕,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来回换台。地上到处都是瓜子皮。黄贺奇剥了一根香蕉喂到任丽的嘴里。
任丽边嚼香蕉边说:“给我倒杯水,不,可乐。”
黄贺奇屁颠屁颠地到冰箱里拿回一听可乐,拉开盖子,送到任丽嘴边。
贺奇妈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气哼哼地从沙发上起身,瞪了他们一眼,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奇妈抱怨道:“这个任丽,又懒又馋不说,还霸道,居然指使我儿子给她喂水果、喂饮料。咱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给我削过一个苹果、剥过一根香蕉。”
贺奇爸躺在床上,说:“这说明人家小两口感情好。”
贺奇妈愤愤地说:“感情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啊,家都被他们弄成猪窝了!你看那脏的,到处都是瓜子皮、香蕉皮、饮料瓶子,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啊”
贺奇爸为任丽开脱:“要说缺点,咱儿子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所以,他当初就应该找一个诗涵那样的,知书达理,能把咱们儿子往好的方向带一带。”
“又诗涵诗涵的,那是你一厢情愿,诗涵跟咱儿子,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车。你想想你年轻时候是什么性情,跟任丽是不是有点像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就是不想让咱儿子娶一个我这种性情的媳妇,她要像我,咱儿子还不得跟你似的,受一辈子气。”
贺奇爸直直地看着贺奇妈。
贺奇妈有些尴尬,“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奇爸说:“你的表达很准确,不用解释了。”说完,他眼睛一闭,把身子转了过去。
贺奇妈自言自语:“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让她懂得点分寸。”
贺奇爸闭着眼睛说:“闲不住就出去跳跳舞,打打牌,别总想着拿儿媳妇当枪靶子。”
贺奇妈说:“咱儿子不能一直这么吊儿郎当的,总有成熟的时候。等他成熟了,咱们再帮衬一把,说不定将来也能混个人五人六的。如果任丽老是这样可不行,必须得把她改造成像诗涵那样的大家闺秀,要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现在离她上台面的时候还早,咱们得先从厨房入手,磨练磨练她的厨艺,也戳一戳她的棱角。”
贺奇爸依然闭着眼睛,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说:“想法是好的,实施起来是不容易的。”
贺奇妈说:“所以,你得配合我,听我指挥,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贺奇爸不吱声。
贺奇妈喝问:“你听到没有”
贺奇爸依然双目紧闭,声音更小,语速更慢,说:“我一辈子都在听你指挥,现在,只想好好睡觉。”说着,贺奇爸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贺奇妈看着他,自言自语:“老东西,什么都指望不上!”
孙浩文站在卧室的写字台旁,弯着腰,查看机械设计图纸,一边看,一边思索,时不时地用笔画一画。
王佳怡悄悄地从后面走了过来,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孙浩文问:“佳怡,你干什么”
王佳怡笑嘻嘻地说:“跟我走,不许看。”
孙浩文顺从地往前走,王佳怡在他身后,继续用手蒙着他的眼睛。
孙浩文边走边问:“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啊”
“带你到极乐世界。”
“啊你想谋害亲夫啊”
二人来到阳台,王佳怡把手松开,“当当当当……”
孙浩文一看,漂亮的水晶桌上摆放着一个大果盘,色彩缤纷的,苹果丁、黄瓜丁、圣女果被细丝般的沙拉覆盖着。果盘两边有两个咖啡杯子,杯子里浓郁的咖啡在冒着热气。
王佳怡说:“这就是我们的极乐世界。”
孙浩文坐在桌旁,要用手去拿黄瓜丁。
王佳怡急忙制止:“哎,不能用手。”
她从桌上牙签盒里拿出一根牙签,将黄瓜丁插在牙签上,递给孙浩文。
“我就想吃根黄瓜解解渴,用得着这么费劲吗”说着,孙浩文把黄瓜丁塞到嘴里。
王佳怡说:“这叫生活品质。这里不是你老家,这里是北京。吃什么,用什么,怎么吃,怎么用,都是要讲究品质的。”
孙浩文一脸的无奈:“这也太小资情调了。”
王佳怡用牙签插了一个圣女果,塞到孙浩文嘴里。
孙浩文用牙签插了一个苹果丁,塞到王佳怡嘴里,二人开心地互喂。
王佳怡说:“有了自己的房子,幸福指数就是不一样。”
孙浩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放下杯子,说:“佳怡,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