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请的这位司仪真是啰嗦死板,生硬的音调一字一句慢慢吞吞,半天才念完了祝词,宋府管家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急得额角冒汗,外面的雪势一点也不见变小,回去的路上积了雪就更难走了,要是耽搁了时辰,可就太不吉利了。
正在这时,迎亲队里的一名管事凑了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管事刚刚冻得通红的脸霎时变得雪白,何府的“大公子”看见这边气氛不对,派人过来询问,管事无法,只能陪着笑脸实话实说。
“那怎么行”阿庞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亲家派来的花轿竟然摔坏了,难道要我妹妹走着去宋府成亲吗”
“当然不能委屈了新娘子,少爷来之时还骑着一匹马”管家笑着建议道。
“谁家新娘子成亲的时候大喇喇地坐在马上任人相看你们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叶红纱生气地打断。
“没事的,兄长,姐姐,我可以和宋公子同骑一马。”沉默许久的新娘子柔声道。
宋云亭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色和飘扬的鹅毛大雪,握紧何皎娘的手:“不行,外面太冷了,你身子会冻坏的。”她的手在室内都这样的冰,自己怎么忍心让她再经受风雪。
管家呐呐道:“可是吉时”
坐在上手的“何家表兄”缓缓发话了:“就算现在赶回去,也赶不上吉时了,正好这里也是张灯结彩一应俱全,两位新人就在此拜堂吧。”
阿庞罗犹豫片刻,面色微动,转而询问宋云亭:“妹婿意下如何”
宋云亭思虑一番,旁边的管家咬咬牙正要反对,就听见自家少爷斩钉截铁的说道:“依兄长的意思,就在这里拜堂吧!”
刚才的司仪又被拉了上来,一板一眼的高声叫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两位新人面对着面,互相垂首对拜,“礼成”拖长了声调的两个字响起,花厅外的风雪更大了,漫天的雪花落下来,将天地之间连成一片雪白,呼呼的北风吹动了门扉,将庭院里披挂的红布猛地扯去,天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厚,隐隐有雷声穿透其中。
大厅里的宾客奴仆被这突来的异象惊得瞠目结舌,有人发呆望天有人四下躲避。
“皎皎,动手!”阿庞一声厉喝,话音未落,刚才还娴静温柔的新娘子拔下发间金钗,狠狠地扎向身旁新郎的左胸,鲜血飞溅,飞扬的珠帘高高扬起,血滴尽数落在了她雪白的脸上。
宋云亭惊愕地看着她,直到胸口温热的血浸湿了衣裳,他才后知后觉的一手捂住胸口,还伸出一手抓向她,“皎皎,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做我的妻子么”他不甘心的问她。
阿庞早就闪身过来,拉着何皎娘护在身后,对他冷冷道:“想要知道为什么,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这是你前世欠她的!”
宋云亭的胸口起起伏伏,伤口的鲜血快速流失着,他双眼布满血丝,隐隐有泪光闪过,不久前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跟昨晚的梦境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呵呵,”他含着血笑了:“是,是我欠你的,合该还给你,不论如何,皎皎,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阿庞看着又哭又笑的宋云亭,讽道:“真是个疯子!”身后的何皎娘木着脸一动不动,任由脸上的鲜血从温热变成冰冷。
宋云亭倒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阿庞正要走上前去查看,屋外传来一声暴喝:“妖邪尔敢!”几束金光穿透乌云,半空中落下来几个笔直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大闹寿宴的两位少年神使,身后还跟着一青一白两道模糊人影。
阿庞看见来者,脸色骤变,顾不得地上宋云亭的尸体,转身拉着何皎娘就要飞身逃离,淮河水君在声音响起时就嗅出了不对,带着离自己最近的云蔻叶红纱遁走了。
白衣的冷面少年见状,背后的宝剑离鞘而出,阿庞连忙祭出黑剑迎战,何皎娘被他护在身后,看见另外一个圆脸神使也冲了过来,便挣脱他的手,十指捏诀,漫天的雪花转瞬变成坚硬锋利的冰刃,逆着风向朝来者飞去。
圆脸少年舞着剑花击飞冰刃,奈何雪花太多,身上衣角还是被划破了几个口子。
站在地上悠闲观战的白衣男子啧啧道:“你看看,平日里让小月月练个剑跟要他命似得,这但凡碰见个对手,可不真就要了命了吗。”
青衣男子弯腰扶起地上的宋云亭,探了探他的脉搏,手中变出一个小小玉瓶,将里面的药丸全数给他灌了下去,对着屋外观战的男子道:“羲离,别看了,快给我一滴眼泪。”
被叫做羲离的白衣男子跑进屋里,看了看地上的宋云亭,问道:“死了没”青衣男子好脾气的笑道:“你再不给我眼泪,他就真的死了。”
羲离拿出一瓶粉末,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一口,“阿嚏!”一个大大的喷嚏过后,他挤挤眼角,留下了一滴金色的眼泪,边递给他边抱怨道:“朗月这次找来的胡椒粉劲儿也太小了”
青衣男子不说话,一把拔出宋云亭胸口的金簪,接过眼泪涂在伤口上,羲离伸着脖子看着:“哎呀呀,锥心之痛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哦!”金色的眼泪融进伤口,飞快地修复着绽开的血肉,刚吞下去的丹药也起了作用,宋云亭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胸口微弱的起伏。青衣男子放下他,走出门去。
“活过来啦,这下文曲星那个老头儿就不会苦着脸天天到东华殿哭丧了,不就是一个属下的门生么,瞧把他给心疼的。”羲离跟在他身后继续念叨,又抬头看着天上四个的打斗,他俊俏的脸灿烂的上扬:“嘿!小风风要输了!”
【作者题外话】:男主出现啦,男三死啦又活啦,男二跟人打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