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边的树林里,一名长发女子提着白纸灯笼在密密的树林中慢慢走着,从远处看过去,黑漆漆的树影里只有一盏白光上下飘忽,忽隐忽现。
待走进了再看,白衣女子轻巧的脚步踩在湿润的落叶杂草上,一点声息也无,要是常人见了肯定会避开绕行,深夜,密林,白衣,孤灯,这女子生的又格外好看,实在是符合了鬼故事的里每一条要素。
那女子提着灯在这片林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等一个傻傻的过路人见色起意,落入她的夺魂圈里,可惜近日荆州城附近大涝,幸存的人所剩不多,现在都忙着收拾残局,哪里还有多余的过路人。
不对,眼下就过来了一个,只见远处一盏微弱的红光渐渐靠近,走得近了,借着微光看出那大概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走一样,巧合的的是,这男子也是一身白衣,就这样,一盏白光一盏红光,两个白色的影子互相越飘越近。
走到跟前,年轻男子首先开口:“妹妹,你好面生啊,我这几日天天从这里路过,都没见过你。”
提着灯的女子微微垂头,娇羞道:“奴家深夜赶路,不想在这里迷了路,还请哥哥发发善心,带奴家走出去。”说罢,弱柳扶风的身姿矮了矮,施了一礼。
“哈哈哈,妹子你是新来的吧,我可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生人,不必在我眼前演戏了,我同你一样,都是鬼。”年轻男子大笑着移开身前红色的纸灯笼,少了这颜色的映照,一张面无血色的惨白面孔现了出来。
那女子惊叫一声:“啊,鬼哥哥对不住了,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多有打扰了,我这就离开。”说罢收好灯笼,转身就要飞走。
那男鬼伸长手搭上她的肩膀,大度地安慰道:“妹妹不必惊慌,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既然长夜寂寞,大家彼此做个伴也好啊。”
还是个色鬼!何皎娘厌恶得恨不得将肩上的鬼爪子一掌砍掉,却只能虚与委蛇,她顺从的转过身,有些惊慌凄楚的询问:“哥哥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诓我吧?”
对方笑眯眯的摇摇头,一再保证不会伤她,何皎娘便放心的与他同行,她走在男鬼身后小心翼翼道:“哥哥,我今天是第一天来的,你来这里多久了”
那男鬼大喇喇回道:“我也不过来了四五天,话说妹妹没听说这里发了大水吗,怎么到荆州来猎生了呢”
何皎娘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荆州城里只是水淹,中原可是战乱连连,到处都尸横遍野的,我们这些小鬼只能食些大鬼的残羹冷炙,日子比这里艰难得多。”说罢,便哀哀的哭了起来,其声幽幽,传在树林里,又可怜又瘆人。
那男鬼便安慰她:“妹妹别哭了,中原的妖鬼的确是多,谁让那边乱呢,我看你姿色上等,又有些做鬼的天赋,何不像哥哥我一样,找一个靠山,你看我不过是奉命在这江边走一走,散播些疫种就完事了,多轻松。”
何皎娘停止哭泣,忙问道:“哥哥你还有靠山吗他是什么鬼神,很厉害吗”
男鬼对此讳莫如深,只道:“你跟着我去就知道了。”
二鬼越行越远,青华带着青瑶朗月隐了身形远远跟着,朗月担忧的问道:“师傅,何姑娘她不会有危险吧,那可是阴险的疫鬼啊”
青瑶嗤道:“怕什么,再阴险她们也是同类,我看小心别让这女鬼反水才好。”
青华不说话,因为疫鬼最是胆小谨慎,他们身上阳气太重恐怕会被对方察觉,所以只能请何皎娘出面哄住疫鬼,只是没想到对方身后还有主谋,何皎娘也是胆大,竟然将计就计跟着对方拜山头去了,三人只能远远跟着两鬼,以防万一。
那男鬼带着何皎娘行了许久,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了一处山脚下的山洞,这洞口低洼近地底,看起来深不可测,从里面传出来黏湿阴冷的山风。
“妹妹,跟着我小心走,一会儿见了君上要乖巧听话,君上最喜欢温柔乖巧的美人儿了。”神色话语间倒像是青楼里的龟公。
何皎娘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不显,低头作娇羞道:“奴家谢哥哥提点。”对方哈哈大笑,带着何皎娘飘然入洞。
这里的路曲曲折折,绕来绕去,终于她看见前面有绿光笼罩,一座大大的石殿出现在眼前,石殿左右站着两排手持红色灯笼的白衣瘦鬼,红光闪烁在一片浓重的绿影中,让人头脑发胀,恶心想吐。
那男鬼带着何皎娘走到殿中,拉着她朝座上的人跪拜,他一脸谄笑地奉承道:“主君,我给您带来了一位美人。”
上首坐着一个黑袍黑冠的男子,他面瘦如骷髅,两眼底下是浓重的黑色,干枯的手指指向地上的何皎娘,哑声道:“抬起头来。”
何皎娘怯怯的扬起脸,对方阴冷黏腻的眼光将她从上到下仔细扫视一边,哈哈笑道:“二十三,你今天可真是讨了本王的欢心了!”被叫做二十三的男鬼喜气洋洋的站起来,作揖道:“能让主君开心,小的无上光荣。”
那男子长臂一伸,将地上的何皎娘拉进怀里,一股冰凉又带着腐臭的气味从他身上传过来,何皎娘闭眼强忍,心道青华他们要是再不赶到,自己就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靠近门口的疫鬼们被突然冲出的火龙烧的鬼哭狼嚎,灰飞烟灭,剩余的疫鬼们提着灯笼仓皇地乱叫逃离,何皎娘机挣开那主君的禄山之爪,躲到了一旁去。
在这一片混乱的情境中,青华的身影稳稳的飞在石殿上空,他对着座上的黑衣主君说道:“大疟,原来是你在这里。”
【作者题外话】:哗啦啦,青华尊者闪亮登场,何皎娘:你再来晚点儿,我五险一金都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