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听见廖权的鬼话。
李亨憋的几欲吐血。
谁他妈能想到一个晚上就发生这么多的事啊。
张同知倒是城门打开之后,第一时间就进城找他汇报了昨夜的情况。
他的反应已堪称机敏。
没等张同知说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想要劝住廖权这个不稳定的根由。
可他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即便站在霍府的门外,他都能闻到一股血液横流的铁锈味儿。
局势已然不可收拾。
想到接下来筹办船坊的那帮走私商贩,很快会一起找上门来问罪,让自己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追回他们的损失,并对廖权做出惩处。
可分明是他们自己选的廖权作为走私的托庇,也是廖权自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惹下祸事来。
明明不是他的责任。
一个却在他掌管的府城里抄家杀人,另一方则要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知府出面做主。
两边一同把他拖下水。
这叫什么事!
可头疼过后。
李亨不得不思考起处理如今局面的办法来。
学这些走私商贩,把早就预备好的张同知抛出来把倭寇来袭,私营娼坊的事情盖过去
再让走私商人和廖权另行时间坐下来谈
可张同知明明是遵照他的意思办事的,还有常升这个死要钱的不稳定因素在,搞不好就会惊动朝廷派人下来严查,届时他可没有第二个这么合适的替罪羊了。
再说了,走私商贩和廖权两方造的孽,要他填人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儿
权衡利弊之后。
李亨毅然决定,按廖权的计划来。
一方面算是替那些走私商贩及时止损,只要把事情糊弄过去了,他们的买卖还能细水长流。
至于他们和廖权的纷争。
那是他们的内部矛盾。
二来他当初帮这帮商贩疏通关系,也是期望借这些商贩背后金主的人脉,给自己搭升官的台阶。
可两年了。
这帮商贩除了给他送钱,也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倒是听张同知说,常升这有些希望。
虽然要五十万两银。
可一方面是虚无缥缈的应承,一方面是太子眼前的红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
李亨的态度便骤然发生了改变。
他走到了廖权身旁,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廖将军,既然你已认定霍家走私的事情,下官就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霍青的正妻可是苏家的嫡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如果你漏掉了他们,让霍青带着妻儿回苏家求援,带着其他几大家族联合上书朝廷,便是廖将军,只怕也受不住他们的联合反噬。”
廖权听完。
眼神古怪的看了李亨一眼,这才微微晗首,表示领情。
一切果然都如少詹事所言。
这个李亨,是个骨子里狠辣的人物。
很快又一个兵卒来找廖权传信。
正要奏报,看见一旁穿着官服的李亨,便径直上前。,在廖权耳边贴耳汇报。
看廖权的面上浮现喜色,向他点点头就要进府。
李亨也聪明的选择了不打听。
只带着满脸失落的重新坐上马车,打道回府衙。
他来霍府阻拦水师的事情,有心人肯定会传到那些走私的富商巨贾家中。
这样,他就算尽到自己的职责了。
当晨曦的太阳升上枝头。
这场逼的整个苏州府宵禁延时了一个时辰的剿匪抄家行动,终于落下帷幕。
随着水师营寨的兵卒,拉着一支长长的,装满了食盐以及各式箱子的车队收兵出城,憋了半个早晨的苏州城里,终于像是开闸放水一般热闹了起来。
“大人,不好了。”
“苏州城内,以苏府为首的几大豪绅大家都到了府衙门外,每家还都带了几十号家丁,好像,好像是要兵围府衙。”
府衙中,听到衙役奏报。
刚换好官服,对这些人的到来早有准备的李亨稳如泰山摆摆手道:“打开府衙大门,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
“去吧。”
听到自家知府的命令,衙役只能从命。
于是乎,朝廷地方的门面所在,今日居然被各家家丁喧宾夺主了去。
可当这些豪绅步入府衙正堂,看到早已准备好茶水,稳坐上位的李亨,这帮人倒是没敢过分,只是让家丁将这附近全部围起来,不许外人进入。
布置完后。
领头的富态中年人,苏家家主苏桓这才礼数周全的对李亨拱手道:“草民苏桓,见过知府大人。”
李亨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到:“列位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本府也知道你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但本府也必需告诫你们一句,这儿是府衙。”
“你们今日所为算是事出有因。”
“但,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原本都是来兴师问罪的几大家族,心中的恐慌和怒火都散去大半,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便纷纷入座。
廖权今日不讲武德的带兵闯进了苏州府,不由分说的就将他们其中一家下属盐商,苏家女婿所创办的盐号给抄了家。
这如何不让这几家家主恐慌。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关系何止能用一个紧密来形容。
所以他们迫切想要知道,今日苏州城发生的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为保自身出行的安危。
不得不多带些家丁护卫左右。
只不过当大家心照不宣汇聚到一起的时候,随从的家丁人数自然就看起来多了些。
“李大人,我们都是本分商人,您升任知府的这两年,苏州府上上下下的高门大户,世家豪绅对您施政的配合,相信您都看在眼里。”
“咱们都希望苏州府能在知府大人的带领下,安定祥和,安居乐业。”
“可现如今,就在您治理的苏州府城中。”
“堂而皇之的发生了一起贼寇纵兵抄家富商新贵的骇人惨案,咱们虽不知真相,却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这才冒犯前来。”
“还请知府大人给我们一个能让大家安心的说法。”
“否则。”
“谁敢保证今日之惨案,不会重现在在座列位一家的身上”
“谁还敢在苏州府中继续定居下去”
面对苏桓话里的明示暗示,李亨不为所动的端起来茶盏,完全不接茬的抿了一口。
看到大家伙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狐疑。
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列位可知,昨天夜里,船坊被倭寇夜袭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