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存刚才军营回来,一脚踏进正院。
锦书正擦拭一个花瓶,看见侯爷,福了福身,而后便退出去了。
齐存面色不变。
穿过屏风,美人榻上躺着一个美人,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活色生香。
乌黑柔软的青丝铺散在枕上,像柔软的泛着光泽的缎子。
美人微微侧着身子,露出的小半张脸如远山般朦胧惊艳。
乔沅其实已经醒了,在齐存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没睁开眼睛,想看看他会做什么。
没想到齐存居然没抓着机会动手动脚,恍若一正人君子,在静候自家夫人醒来。
要不是她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以为他出去了。
这道目光有如实质,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像是盘算着眼前的猎物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乔沅在这样的目光下如坐针毡,终是装不下去了。
她掏出帕子盖住自己的脸,翁声翁气的声音隔着帕子传出来:“非礼勿视!”
帕子是轻纱材质,根本就挡不了什么,精致的轮廓影影绰绰地显现,反而更具一种韵味。
绛紫色的帕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莫名透着一股缱绻。
齐存怕她会闷,摘下帕子,扶着起来,低低的声音传入乔沅耳朵,细数着今日发生的趣事。
乔沅是不是回着,声音软绵绵的,懒洋洋地靠着齐存,刚睡醒的声线黏黏糊糊的。
室内只剩下低语。
锦书犹犹豫豫地走进来。
乔沅看她神色有异,心里不知为何跳了一下。
“夫人,乔府出事了。”
……
之前秋狩的时候,乔沅就看出母亲有心事,现在果然预感成真。
乔家是百年大族,子嗣颇丰,府邸气派,乔夫人御下极严,是以丫鬟虽多,却训练有素,极少有失礼仪的时候。
一路上,不停有丫鬟向这位归家的大小姐行礼。
虽然她们举止有度,但面上还是可以看出一丝惶然。
无他,乔府的女主人,端庄典雅的大夫人,居然闹着要和离了!
乔沅走进母亲的院子,率先迎上来的是茫然无措的乔父。
乔父蓄一把美髯,虽年逾四十,但他不爱理俗物,醉心风花雪月之事,这个年纪了还能引得小姑娘为之动心。
他一见到乔沅,像是找到了救兵:“阿沅,你快劝劝你母亲……”
乔沅有些不耐:“爹,你一上来就让我劝阿娘,不应该说说是你犯了何错惹的阿娘如此生气吗?”
乔父一愣,支支吾吾。
他不过想纳个小妾,以往夫人每次都干脆地点了头,这次却不知为何闹出如此大阵仗。
乔父讷讷道:“我不纳这个小妾就是了。“
乔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也不由得发冷。
乔父出身世家,饱读诗书,却有文人的风流病,性格多情,最爱流连青楼楚馆,姬妾成群。
但在外人看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乔母把房里的丫鬟都赶出去,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
自从她嫁到乔家以来,上侍公婆,下养育儿女,成为世人眼中的大妇典范。
乔父一年年往府上抬人,她也没多说什么,对待底下的庶出儿女,她也自认已经尽到责任。
本以为也该适应这样的日子了,但三天前乔父和她说要抬个新人进府时,她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问自己,余生被困于宅邸之中,看着丈夫宠爱新人,她真的要过这样的生活吗?
乔母神情恍惚之间,感觉到自己怀里钻进了一个暖乎乎的身子,她下意识抱紧,嘴里喃喃。
“那个姑娘,年纪比你还小啊。“
她眼下乌黑,容颜憔悴,显然这段日子处于煎熬之中。
乔沅见她手里摩挲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长命锁。
是乔沅周岁时候带过的长命锁。
她鼻子一酸,乔母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
有一个和离的母亲,外人会不会对她的阿沅说闲话?
乔母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阿沅,若是,你……“
她手脚发冷,下一刻,手上一暖。
她的女儿笑容明艳,没有一丝阴霾,让人感觉身上的沉珂一扫而尽。
“阿娘,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
乔母最终还是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和离。
兹事体大,乔母是乔家的掌家夫人,与乔家的联系不是一时半会儿断的了的。
尤其她已不是二三十岁的女子,底下的一双儿女也已长成,旁人还不知怎么看她笑话。
最终,乔母决定去城外的静水庵住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
乔沅回府收拾行囊,打算陪阿娘一起去。
齐存也知道了乔府的事,纵然心里十分不舍,恨不得撒娇打滚让乔沅不要离开,但看乔沅心意已决,不敢再胡闹。
乔沅把她惯用的茶具放进盒子里,转头就看见他一步不离地跟在身后打转。
明明在外面是在威严不过的人,此时却像个可怜巴巴的大狼狗。
乔沅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香炉里燃着名贵的沉水香,屋子里暗香漂浮。
锦书在外间收拾衣物,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帐,内里的情景都是模模糊糊的。
齐存轻轻勾了勾那白玉似的小指,见小美人不反抗,得寸进尺地扣住她的手。
从指尖摩挲到细腻柔软的掌心,所到之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指缝插入指缝,两只手完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大的那只手几乎有小的那只两倍大,可以完纳入掌中,不泄出一点柔白。
这样两只天壤之别的手,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锦书拿着一件大警走进来,就看到夫人眼神飘忽,唇瓣嫣红,仿佛刚才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侯爷悠哉地抓着夫人的手把玩。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侯爷和夫人在一起,明明没做什么事,她们这些旁观者都觉得脸上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