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封行朗难免有些惆怅,甚至于还有那么点儿微微的失落感。
人脑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对于一个人的信念,竟然说改变就改变了!
封行朗可能辨认:严邦戒备的目光,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
他应该是相信了白默义愤填膺的告状!自己俨然成了那个拔他氧气管儿的罪恶之徒。
忘了也好!不记得了则更好!
那样严邦就可以开始他新的人生了!跟重生了一样!
趁白默还在絮叨之际,封行朗已经默声离开了病房。
过了几分钟之后,封行朗单独叫走了那个日籍医生。
“严邦……真的失忆了?”封行朗敛眉问。
日籍医生耸了耸肩膀,“就像刚刚看到的那样啰!”
“那他的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封行朗紧声又问。
“这个……真不好说!”日籍医生探过手来,在封行朗的后脑勺处比划了一下,“严邦被钢针扎中的地方,正好是记忆细胞组织!被他记得越深刻的东西,一般都存储在部分。而现在他的这部分组织受到了破坏和少量清除……但不
排除它有自我修复的可能!”
“那就不要让它修复!永远的失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封行朗这番略带狠厉的话,那个日籍医生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邪恶。
日籍医生没有询问封行朗原因,更没有争辩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不太清楚封行朗跟病患严邦之间的利益关系,但他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博弈。因为他只是个研究尖端医学的学者而已。
……
封行朗下楼时,妻子和大儿子正等在大厅里。
“行朗,去哪里了啊?十四说没离开医院,可我跟诺诺却一直找不到的人!”
雪落迎上前来,柔声轻轻的抱怨了一声。
封行朗探过长臂,将妻儿紧紧的拥在自己的怀中,“亲夫去了下洗手间……让林小姑娘担心了!”
“亲爹,的谎撒得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亲儿子找过医院里所有的男洗手间了!”
不拆穿亲爹的谎言,都对不起自己刚刚一番憋着气的寻找。
“那亲爹去完洗手间,就不能去找医生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呢!”
封行朗轻抚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找什么找啊?亲爹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
“是女人不放心啦!以为亲儿子想闻着臭P味儿去洗手间找啊!”
小家伙不满的直哼哼。三两下就蹦哒进亲爹的怀里,估计后撅着小P股更沉的挂在亲爹的腰际,以示对亲爹的惩罚。
“行朗,我怎么觉得严大哥根本就没认出啊?他见到时说‘默老三口中的封老二’……分明就没有主观上认出,而是被动的从白默口中得知的这个人的呢!”
他封行朗的女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推测得没错!严邦的确谁也不记得了!包括无恙和Nina!”封行朗肯定了妻子的疑惑。
“我说呢……严大哥对无恙突然就变得那么温和慈爱;还有Nina姐……严大哥都不像从前那么排斥她了呢!”雪落似乎恍然大悟。
“严邦只是被动的在接受我们所有的人!”
封行朗一手托抱着儿子,一手揽过妻子的柳腰。
“原来是这样啊……”
雪落微微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斜靠在丈夫的怀里,“行朗,也别着急!其实严大哥能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的了……再给严大哥点儿时间,让他恢复记忆吧!”
“为什么要他恢复记忆?不认得我们,有那么重要么?给他个机会重新做个爱妻宠子的模范丈夫,不好么?”封行朗辩驳道。
雪落顿住了脚步,微显惊诧的盯看着神情认真而严肃的男人。
“行朗,我觉得真的很伟大,很Man!本来我还以为严大哥失忆认不出……会很难过很失落的;却不想竟然可以为了无恙和Nina,能够牺牲自己的自私之心!”
“……”女人对自己的这番评价,着实让封行朗愣怔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对严邦自私过了?
似乎……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
“林小姑娘,这么说自己的亲夫……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小偏见呢?说得好像我曾经跟无恙和Nina争抢过严邦似的!”
见男人忧郁的面容舒展了开来,而且还能跟她如此诙谐幽默的侃侃而谈;雪落是打心眼里松下了一口气。严邦醒了,丈夫的心结也能打开了。
也不会再用那些过激的狠毒言语去‘诅咒’昏迷不醒的严邦了。
雪落知道自己的男人并不是那么无情无义!
“过去的,咱就既往不咎!但从现在开始,严大哥就属于无恙跟Nina姐的!Nina姐对严大哥,那绝对是真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严大哥的吃喝拉撒……她应该得到严大哥的宠爱和呵护!”
雪落轻缓了一口气,“至于严大哥认不认得出我们,真的不重要的!”
在女人的心里,好男人都应该是顾家的。爱自己的妻子,疼自己的孩子,以家庭为重心。
“老婆大人言之有理!那我们以后就少来严邦面前晃悠了……让他更多的记得Nina母子的好!”
可雪落却开始小焦虑起来。
“行朗,说白默他……他老在严大哥面前说的……不好,说严大哥会不会误会啊?”
雪落的焦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毕竟现在的严邦只是一张白纸,别人说什么,他便只能被动的听什么。就拿封行朗拔他的氧气管来说……他不会误会封行朗才怪呢!
“误会就误会吧……就当我前半生欠他的!”
封行朗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
……
严邦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河屯的耳朵里;一并传进河屯耳朵里的,还有严邦失忆的消息!
“什么?严邦失忆了?怎么个失忆法儿?”
原本修身养性喝着功夫茶的河屯,瞬间又起戾气。
“我听邢太子和那个日籍医生的谈话:好像是严邦被钢针扎坏了用来记忆的脑组织!邢太子还让那个医生永远都不要让严邦恢复记忆!”邢十二如实的向义父河屯汇报。
“那是不是说:严邦连阿朗都不认识了?”河屯追声问。“应该是不认识了!感觉他对邢太子……好像还挺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