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根巨大的木桩被狠狠刺入了大地之中。
“我们这应该是最后一根了吧？”
紫辉剑派长老关仙持剑说道，他们所在之处距离坎域防线已经不到百里，随时都可能受到坎域修士的攻击，所以必须由实力强劲之人带队来完成任务。而他们的任务便是将这绝灵柱打入合适的位置之中。
这些年大军在艮域吃了不少亏，但这些亏也不是白吃的，于是绝灵柱应运而生，此物乃是由鬼老人构思经数家门派一齐打造的禁制法宝。只要在适当的位置同时打下绝灵柱，便能形成一片隔绝任何大型阵法的区域，像雾障之法或者阴蛊教的蛊灵邪阵，在这区域中统统难以生效！
这绝灵区域可以说是专门应对乐毒宗的鬼蜮伎俩，同时也为大军划出了一片相对安全的空间，无论是攻是退都能发挥不错的效用。
不多时，关仙就回返了战舟复命。
“禀太上长老，绝灵柱已全部安放完成，周围全都有各派弟子守护，一有风吹草动我们立刻便能驰援。”
听罢，赖古微微颔首“明日辰时，激发绝灵阵！大军开拔！”
“是！”
……
“听说咱们负责的是飞罗剑山？”冯云抱着黑瞳躺在床榻上，见莫律回来便开口问道。
莫律点了点头“你耳朵还挺灵啊。我们负责飞罗剑山，紫辉剑派负责仙羽派，道苍宗负责火明宗……总之各有其职。”虽然早就有所计划，但如今才算正式定了下来，因为一些具体的事宜只能等见到了才能真正决定。
坎域防线是按门派划分区域驻守，相护相守，若是单处突破反而会遭其他门派围剿，很多凡俗战策在修士战争中并不适用，甚至在大多时候堂正之策要比阴谋诡计好用，这也是艮域之战大军能一路连捷的原因之一。而最后一战沙烨以一己之力威压战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堂皇王道。
“不是我耳朵灵，是外面吵得那么大声，聋子也听见了啊。”冯云淡淡答道，这一次他没有去参加会议，事情早就有了章程，这次过去更多的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而且有伯明月等人看顾，莫律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既然如此他也懒得跑这一趟了。
看到冯云兴意阑珊的模样，莫律却笑了起来“躲是躲不掉的，我总觉得南宫小姐是故意的呢？几天里咱们就出去了一次，结果这么巧就碰上了。”
两天前他和冯云出去透了透气，顺便看一看即将成为战场的浩川平原景色，结果好巧不巧在冯云一顿振奋人心的演讲后就看到了南宫佼儿站在远处，甚至朝他们投来带着嫌弃的目光。当然，这嫌弃主要是针对某人，于是某人就又一次躲进船舱不出门了。
“谁说我在躲了！”这可就不能听了，冯云顿时睁开双眼瞪向莫律，“明日就要作战了，我这是在蓄势你懂么！蓄势！”
“行行行，蓄势就蓄势吧，只要明天你别在战场上一泻千里就行。”莫律似笑非笑地答道。
“嘁，竖子不足与谋！”冯云不悦地转过头去，然而片刻后却又回头看来，脸色变得认真了不少。
“ 对了，明日看情况我可能会去别的战圈干点私事。”
“私事？”见冯云不似说笑的样子，莫律忍不住问道。
随即冯云神色有些微沉地说道“嗯，私事。不过你也放心，即便我要离开那也是做完该做的事后，不过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我希望你能回来战舟。”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法带莫律去，未免莫律出现不测，所以他希望到时候莫律能回到战舟。
“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出窍境大成了，不一定会拖你后腿。”莫律笑着说道，比前些年多了几分直接与自信。
然而冯云却是摇头回道“不，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也该由我一个人去处理。”
听出冯云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地步，莫律才摇了摇头叹道“你总是这样，别人都是独善其身，你却总喜欢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真把我们当朋友了吗。”
闻言，冯云终于笑了起来“虽然不晓得你说的‘我们’具体是谁，但我的朋友真一定有莫律此人。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件事只能由我去做，只能由冯云去做。”
如今的世间恐怕只有他还将王君、王方然、雪兰这些名字记在心间了吧，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借尸还魂的幽鬼，抱着已然不存的过去念念不忘，为了一己执着抵抗着世间洪流，可笑而可悲。
所以此事若能完成，他作为冯云才能迎来新生，若是不能完成，那事情也算完结，他尽力了，既然不能让王季给出个交待，那他自己去给逝去的那些人一个交待也算是种结果。
看着冯云的模样，莫律忍不住感慨道“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迟暮之人。其实只要你开口，我、南宫小姐，甚至萧奇，我们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相信灵台宗也会有不少人支持你。但你就是这样，好像生怕和别人扯上关系了一样。”
似乎是被莫律的话戳中了心房，冯云只得重新闭上双眼像是要隐藏什么，半晌之后才回了声“谢谢。”
细细思来，似乎正如莫律所说，他总是避免着和别人扯上多余的关系，任何交际都浅尝辄止，就连对亲人以待的鬼老人和杜怀依也保留着许多秘密，归根究底或许他真的有些将自己当成了幽鬼了吧。
一个如幽鬼般的王君，一个渴望看遍世间景色的冯云，两段记忆似乎代表着两个灵魂，而两个灵魂的矛盾也成就了他如今怪异的处世态度，一方面心胸广阔的能结交任何人，另一方面又狭隘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或许也只有等得到那个结果之后，两个灵魂才能迎来融合的时候。
……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声犹如闷雷般震动着战场上所有人的心神，自从有了战事起，御音谷的不少弟子都对战鼓这么一件乐器有了不同的感受，甚至一段时间里使用战鼓作为自己本命乐器的御音谷弟子数量变得名列前茅，仅仅只低于琴、箫。
“这战鼓声不错！”
关仙站在甲板上，享受地听着自御音谷战舟方向传来的战鼓声，随即不禁赞叹道。要说大军中最渴望战斗的，那自然是他们这群以剑为生的剑修了，如今听得这能激起战意的鼓声自然感觉十分悦耳。
尚钧站在关仙背后，目光也忍不住向御音谷方向看去，他对战鼓声倒不是很在意，反而更在意站在上的人。
“你在找冯云？”关仙自然没有看漏这一动作，于是笑着向尚钧问道。那场论道大会的记过早已在震坤二域中传播开来，罗刹鬼冯云与玉狐仙子南宫佼儿的一战更是成为经典脍炙人口，虽然有些说法颇有夸张，但关仙岂会不知真实的过程是怎样。
尚钧也没有反驳“还有玉狐仙子，这几年两人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般，听说是去闭关了。”
“如果他们已经求得造化呢？”关仙意有所指地继续问道。
“让他们先行一步而已，弟子一定会追上来的。”尚钧没有被关仙的话打击道，反而眼中迸发出战意回道。
闻言，关仙大笑三声，随即点了点头赞道“没错，该当如此！我辈剑修百折不挠，你不缺天资、不缺资源，只有你能秉持本心，剑不染尘，一飞冲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尚钧一边施礼答道，但眼神却不曾从御音谷方向拉回。
对此关仙并不在意，他对自家剑子的性子很是了解，于是继续说道“此战过后，你也差不多可以升任长老了，这些年门中牺牲不少，也该由你们这些后辈顶上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要留得有用之身，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尚钧终是回过了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遮剑藏锋非是弟子之道。”
面对尚钧的驳逆，关仙并未发怒，甚至没有转身去看他“那如果是为了宗门呢？”
听得这话，尚钧的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随即叹息一声回道“……弟子明白了。”有时候活着也是一种牺牲，只有真正站到了这个位置，人才会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
这边话音落下，战舟中赖古的声音却从传音石中传向了各处。
“绝灵柱，开阵！”
一声令下之后，早已守候在各处绝灵柱旁的修士们纷纷开始结印施法！这绝灵柱乃是从地脉之中攫取能量，所以他们要做的只是将绝灵柱激活便可。
战舟上，冯云等人只见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大地的气息立刻开始迅速变化。几息之后，浩川平原上的一大片区域被光柱包围，隐隐有自成天地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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