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又一次从梦境归来,眨巴了下双眼,伸了个懒腰,感觉像是睡了个好觉,精神抖擞。
“总觉得刚刚在梦境里,除了茶香还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但却始终想不起那是个怎样的味道,思索了一阵无果后,冯云也不再去想。
他回头看了看下面的人,后来的人有些已经到了第三阶,丰延礼则上到了第六阶,而姜林才到第七阶。“后面不都是别人的记忆吗,有那么难吗。”冯云暗自嘀咕,他在第七、八阶花的时间很短,甚至还没有开始的几阶长,见姜林居然没赶上来不禁有些疑惑。
“也许是我运气好?不管了,过了这最后一关就能上到台顶了。”冯云呼了口气,准备趁着现在精神不错去挑战最后一关。
“嘿咻。”冯云有些艰难地攀上第九阶,之前又是上山、又是攀崖还是给身体积累了许多疲惫,此时他已经有些手脚酸软了。
喘了口气,他才慢慢站定等着最后一个梦境。
果然,这一次又是不同的地方,但依旧是那个人的记忆。
冯云身在一处大殿内,上位坐着一位白发老人,正一脸悲戚的看着自己。
“莫非发生了什么?”冯云在心中暗道,这没头没尾的梦境让他摸不着头脑。
还好,不等他开口,上座的老人先说话了:“君儿,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
冯云弱弱地回道:“什么事?”
“你的父亲,他前几日在闭关时……羽化而去了。”
冯云一时之间没懂老人是何意,一脸呆愣地看着老人。
老人以为冯云无法接受,只得解释并安慰道:“这些年方然他为了振兴仙羽派实在太过心急,但修行最忌急功近利,我曾劝过他几次,没想到他还是在闭关时走火入魔……”
冯云听着老人说起“方然”二字,脑中又有些刺痛,最后听到闭关时走火入魔才反应过来,“是这人的父亲……”想到这里,冯云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悲痛,他想起了之前梦境中那个慈祥亲切的中年男人,顿时心中绞痛,双眼满是泪水。
不待他回过神来,梦境竟又变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青年,看起来颇为桀骜,此时正一脸悲伤地拍着冯云的肩膀说道:“大哥节哀,没想到大伯竟……”青年话音未落,画面又是一换。又到了那座藏书楼,这次冯云刚到就看见那位白衣师妹正站在里间外等候。
白衣师妹见冯云出现,立马小跑着迎了上来。
她有些局促,几次张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师兄,你还好吗。”
冯云此时莫名心中充斥着悲戚,只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实话实说道:“我很难受。”
见到冯云这般模样,白衣师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焦急下竟上前抱住了冯云,明明师妹的身形远不如此时的冯云高大,冯云却不禁想依靠她。
师妹的怀抱让冯云心中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回抱住师妹哭了起来,哽咽着,努力不让痛苦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泪水转眼便浸湿了师妹的肩膀。
白衣师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得更加用力。
没等冯云宣泄完心中的悲痛,天地又换了模样。
冯云只好把心中的悲痛暂时放下,匆忙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四处打量起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门前。
“要我进去?”冯云收拾了下仪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长大”了些,手上多了不少茧子和伤口,身体也结实了许多。
整理好后,冯云轻轻推开了房门,里面坐着他的白衣师妹,冯云发现自己的心此时跳地极快,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回来啦。”师妹看着冯云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神情十分柔和。冯云擦了擦眼睛,他发现此时的师妹稍微清晰了些,虽然已经难以看清面容,但已经能大致看出一些神情。
冯云回过神来,讪笑着低声答道:“嗯,回来了。”
说着便像之前一样走到师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白衣师妹略微歪头,似是有些疑惑,但却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像之前一样,为冯云倒上了一杯香茶。只是这次并没有回到之前的座位,而是坐到了冯云身边。
师妹坐到身边,冯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冯云只觉脸上热得厉害,之前被师妹抱住,心情所致并没在意,此时平静下来,师妹坐到了旁边他才意识到他离她竟是那么近。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姑娘靠那么近。”冯云在心中暗道。
“怎么了?是太上长老说了什么?”师妹语气轻柔但似乎有着一丝担忧,让冯云心中升起一股怜惜。
“没,太上长老没说什么,就、就说你很好。”冯云一急不禁说出了个蹩脚的谎言。
可是不知为何,师妹竟埋下了头,冯云暗道不妙,莫非自己露馅儿了?
冯云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师妹脖子以上都浮现出一阵红晕。
白衣师妹缓缓抬起头来,神情有些羞怯,淡红的面庞让冯云不禁想要疼爱。
看着越靠越近的冯云,师妹羞涩地闭上了双眼,见此情形冯云脑中一热闭上双眼吻了上去。
然而未等冯云细细体会嘴唇上的那摸温暖,胸腹突然传来一阵冰凉,随即便感觉衣服被温暖的液体浸湿。
冯云不可思议地向下看去,一把匕首正刺在了他的胸腹之间,他只觉霎时间天旋地转。
口中不禁说道:“雪兰?”说罢冯云也是一楞,一股寒意沿着脊柱升腾到脑后。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冯云再向白衣师妹看去,此时白衣师妹的面容愈发清晰,已能看出她的眉眼。
那双眼空洞无神,宛如木偶。
片刻之后,师妹面上的模糊尽去,冯云终于看清了师妹的面容,那张面容并不绝美,反而有些清冷之感,却让冯云十分眷恋。
冯云的脑海随着师妹清楚的面容出现,瞬间变成一片空白,接着无数的画面和声音从深处涌现。
“你的父亲,他前几日在闭关时羽化而去了。”
“大哥节哀。”
“哈哈,恭喜王道友。”
“今日亦是君儿大喜。”
“大哥,我送的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你不是已经心里有数了吗。”
“抱歉,没能娶你。”
……
“啊!”冯云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此时他的只觉头胀欲裂,无数的记忆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半晌后,他才缓过气来,他已经回到现实,此时他正跪在地上,额头的冷汗顺着滴落在地上。他粗重地喘着气,脑海的胀痛逐渐平复,但他却陷入了迷茫。
他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记忆,虽然断断续续,却是那么熟悉,仿若亲身经历。“……我是王君?我是冯云?”他低声发出无人听到的呢喃。
此时下面的丰延礼正在爬上姜林所在的第八阶,刚翻上半个身子就听见冯云痛苦的吼声,抬头见冯云痛苦的跪在地上,不禁朝冯云喊到:“冯云!怎么了?你没事吧!”
冯云被丰延礼的喊声惊醒,抬起头来,现在的他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面色惨白,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一些发尾的染色药剂也被汗水洗掉露出些许斑白。
“……没事。”冯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他缓缓站起身来,虚弱地喘着气,一边朝丰延礼轻轻摇了摇头。
丰延礼担忧地看了冯云几眼,在这里他也帮不上冯云的忙,见冯云示意自己没事,只好又道:“那你小心点,别勉强。”
说完翻上台阶,迎接自己的考验。
冯云整理了下思绪,事情太过奇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有件事确认无疑。
“我是冯云。”轻轻地对自己说完这句话,冯云瞧了瞧下面还在努力的人们,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他走到最后一处台阶前,轻轻跳起,想要用手撑住,却接连几次都失败了,他虚弱地连撑住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了。
跌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他咬了咬牙,又一次跳起,将身的力气聚集在双臂上,成功地撑住了身体,他双手打颤,艰难地将身子向上挪动,然后抬起右腿攀上了台阶,最后身发力朝着台阶里面一滚。
他终于上来了,冯云此时躺在高台的顶层,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几乎将他吞噬,他看向顶层中间,眼睑上满是汗水让他看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地看见那里坐着一位穿着黑白相间,款式也和张石袍服不同的中年男子,似在看书,旁边还有一个童子伺候。
看到那中年男子在此处悠然地看书,冯云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他娘的。”接着便彻底晕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也感觉到有人攀上了顶层,转头看了冯云一眼,合上书本站起身来,朝冯云走去。
童子跟在他后面,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本名册。
中年男子笑着走到冯云跟前,蹲下身来,替冯云诊脉。
片刻后,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间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愉。
“将此子的名册翻来。”
见自家主子的面色不好,童子看了一眼冯云的腰牌,快速地翻阅起手中的名册。
“有了!这人叫冯云。”童子一边说这一边将名册递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男子拿起名册开始查看,“冯云,出身坤域龙燕国,来历清白,但幼时曾遭阴死怨气噬体……”在介绍的最后则写着一句话:“资质极差,无法炼气。”看到这里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和他刚刚诊脉的结果无二。
他正要发怒“是谁将这样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领入灵台宗!”却又看见在名册的最下面写着一个名字——张石。
中年男子神色几变,想着宗内这些年变幻的形势,皱着的眉头最终还是舒展开来。
“既然是黄师兄的高徒,我就不说什么了。”说罢,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哎,本以为有机会得到一个能过迷心幻阵的佳徒……命也命也。”
中年男子朝着台下望去,俯瞰着还在努力的众人,看了眼第二位、第三位的姜林和丰延礼,翻阅了下名册,摇了摇头又微微点了下头,走到中央的桌椅前,拿出一张纸抬手写下结果后用镇纸压住。
做完一切,中年男子大袖一挥,高台四角的四颗阵石便自动飞起,最后落在了男子腰间的锦囊之中,瞬间天梯上的所有人都回归了现实,茫然无措。
只听中年男子大声说道:“龙门会试结果已出,尔等在此处静待执事到来。”说完便带着童子飘然而去。
只留冯云一人还在台顶上做着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