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为求财。
李凌在听完那树后之人提出的要求后,脑子里闪过了对方信中提到的说法。倒也不算错,他们确实只为求财,可这胃口却也太大了,居然就是盯着钱票而来,明显是想要伪造钱票,大赚一笔了。
“你们还真是敢开口啊,你觉着如此大事,本官会答应你吗?”李凌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冷声道,“贪心不算大错,但太贪心,贪心到忽略自身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吃下如此巨利,就是大错特错了!小心撑死了你们!”
“这就不劳李大人挂怀了,我们既然敢提出这要求,自然有我们的考虑。”这位不为所动,依旧坚持。
“这不可能!我只是负责钱票的一个官员而已,根本没法把一切都交给你们。不如你们还是提个数字吧,几十万两银子我还是可以给你们的。”
面对李凌的提议,对方又是一声冷笑“李大人,你道是在市场上买东西呢,居然跟咱们兄弟讨价还价起来了。几十万两银子就想把人换回去,你当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这位口气更大,几十万两银子在他眼里居然只能用来打发叫花子了。
见李凌沉默,他又说道“李大人,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可与你相依为命多年的最亲的亲人啊,怎么,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有,她还是当今皇帝的妃子,身份自然更为高贵,所以我们的要价其实很公道,无非就是一些钱票的细节而已,又不是真让你把已经印好的钱票交给我们。怎么样,要是你真不肯点头,那就只能一拍两散,谁也得不了好处了。”
李凌闷哼出声“我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呀!”
“这就不劳李大人你担心了,我们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我们的办法。”他说着,又把语气一肃,“李大人,我的耐心可有限得紧,要是你再不给个准话,那这次的买卖就算了……”
眼见对方如此软硬不吃,李凌只能妥协“钱票的事没那么简单,就算我肯答应给你们所有信息,可一时也交不出来,你得给我时间准备……”
“两天!”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当即报出时限,“两天内,我要钱票制造的所有相关细节工序,还有,我还要一张原版的钱票,至少得是百贯的。”
李凌又一次沉默,片刻后才道“东西我会去准备,到时如何联络你们?”
“两日后,我们会联系你,到时一手交东西,我们一手放人。”见李凌妥协答应,这位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还有李大人,你别想着趁此机会跟踪我,找到我们其他人的下落。也不怕告诉你实话,我和令妹根本不在一处,跟踪了我也没用,所以就让外头那些兵马都撤了吧,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对方居然早就知道四周已被金吾卫的兵马包围,这让李凌略微有些意外。但很快,还是笑一下道“那不过是以防万一,放心,他们并不会对你下手的。”
“我当然放心了,只要我出了事,下一个死的必然是令妹。能让一名皇妃陪葬,我这一个小人物还是死得挺有价值的。”说着,他已慢慢退入到了后方的林子暗处,最终消失不见。
虽然李莫云等人此时完全可以出手将人拿下,但在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拿李月儿的生死来作要挟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选择就范,放其离开。
倒是李凌,瞥了眼身旁有些恼火的钱纲道“钱大人,还是让金吾卫的兄弟们都回去吧。至少眼下是用不上他们了。”
钱纲苦笑点头“下官知道。大人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咱们的,只管吩咐。”
“一定。”李凌点点头,又再度谢了对方,这才在李莫云他们的护卫下,离开林子,重回洛阳城。
可以说,这一次与绑匪的接触他是完全被动的,不但没能拿下对方,甚至连对方有多少人,又把人质藏在哪里都没能套问出来。不过有一点,他却已经有了判断,出林回城的途中,神色凝重道“对方势力不小,而且应该在京城以外也多有人马可用。就这一点,再加上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朝廷为敌,我想我已经可以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杨震也点点头,眼中有刻骨的仇恨“是罗天教!现在除了他们,天下间就没第二股势力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来!”
“看来这次是没法善了了……”李凌哼了一声。与罗天教打了多年交道的他,还真很少显得如此被动的,只是他真甘心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让罗天教来搅乱整个经济大计吗?
在猜出对方身份后,李凌已经可以确认一点,对方想要掌握钱票制造工艺细节,自然是为了伪造。而他们伪造钱票的目的,却一定不会如刚才所说的那样只为求财,而是欲图以此来使钱票崩溃,然后顺带让整个大越天下也乱上一乱了。
一边是最亲的妹妹,一边是罗天教的阴谋,李凌,却该如何抉择?
黑夜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荒僻的小道上,不时朝后方和左右张望一番。直到确信真没人跟踪后,才于七拐八绕后,来到了一座小小的道观前。
相比于寻常寺庙的香火鼎盛,更讲究清静无为的道观就显得要冷僻许多了,就连选址也多在远离喧嚣的角落。这座“青松观”也是如此,离着洛阳城足有二十余里,又不在官道附近,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此间经过,更别提现在还是夜里了。
但随着这位夜行人在紧闭的门上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后,观门还真就迅速而开,一名身材瘦小的老道就把他迎了进去。没有任何的废话,他们已入观穿过几道门户,直到后院一间静室前,才在老道的示意下,让其推门而入。
在门吱呀一响间,里头趺坐于云床上的赵无忧便睁眼望了过来“事情成了?”
“是的教主,看样子那李凌是打算妥协了。”
“意料之中,毕竟他最重视家人亲情了,这一点咱们之前就有所掌握。只可惜啊,一直以来,我们都没能从此点入手,才会一败再败。但这回不同了,我不会再有留手,定叫他付出代价!”
“是,教主英明。那两日后?”
“两日后,只要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的计划就彻底成了。到时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等钱票正式发行,我们就即刻跟进,然后便是我们最拿手的,发动天下百姓对官府提出质疑了。
“他们朝廷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就把假的钱票造出来,所以接下来的主动权就全在我们手上了。”赵无忧呵呵笑着,很是满意于自己这一计划的实施。这一回是真正的一石三鸟,既能搅乱天下,又能把李凌置于绝地,而且还能把他们真正想要保全之人给隐藏起来,那人说不定还有大用呢。
“那我这就去做下一步的安排。”
“唔,去吧。手脚干净点,可别露出什么破绽了。”
在这名下属退出后,赵无忧嘴角再度扬起一些弧度“李凌,这次我要把你欠我的,欠晃叔他们的,连本带利都拿回来。不光你要死,和你有关的人,也全得跟你陪葬!”
……
两天时间一晃便已过去,这日李凌也没出门,然后在午后时,便有管事前来禀报,说是在大门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上头只有一句话——城西文德坊,王家酒肆。
显然,这就是对方让李凌前往接头,把钱票相关工序细节什么的交给他们的所在了。这次居然不在当日更容易脱身的树林,而是京城某座小酒肆中见面完成交易。
对此,李莫云和杨震都觉着其中可能有诈,便提议由自己代李凌前往。却被他拒绝了“既然他们是冲我而来,就只会在我出现后露面。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功亏一篑吧?走吧,这就去城西文德坊!”
从东边内城的家中赶去西外城的文德坊,路程还真是不短。纵然李凌他们这次没坐车,改为骑马而去,依旧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路上还因行人拥挤而耽搁了好一阵。
等真找到那小酒肆时,天都快擦黑了。
几人入内,杨震在酒肆外守着,李莫云则是跟他一起等在里头。不一会儿,一个看着跟寻常苦力没两样的汉子也进了酒肆,一眼瞧见李凌后,便靠了上来“东西可带来了?”
“人呢?”李凌手按在桌上一个包裹处,正色问道。
“人就在城里,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人自然就能给你们。”
“你觉着你的话真能让我相信吗?”李凌却不为所动,“你根本就不是能做主的,除非来一个能让我相信可以做主的,否则,东西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
眼前这位顿时有些傻眼了,他来时只得了几句吩咐,可李凌的这一要求,显然不在这些嘱咐里,让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了,只能愣愣地朝着门外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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