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临近深夜的十一点，她在前一天晚上去许愿让孙蕊复活，又在后一天晚自习结束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找上了乔月。
当时的乔月刚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些许名册。
在看到她时，乔月只是皱眉推了推滑落到鼻梁上的镜框，语气颇为不耐烦。
“下完晚自习不回宿舍在这做什么？”
李晓红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她说我正准备回去，但是有件事一定要问一下老师您，我才能安心回去。
乔月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听她说话，却还是点头答应了，因为这是她作为老师必要的操守。
李晓红说：“乔月老师，孙蕊出事之前，我和您说过她在卫生间被人霸凌了吧。”
乔月：“对，怎么了吗？”
李晓红嗓音有些颤抖：“那为什么您没去呢？您要是去了，她会被拍下那些毁了她一辈子的照片吗？”
“她会在最后绝望的割腕吗？”
“乔月老师！您难道不会对自己的学生感觉到愧疚吗？”
“老师！！”
李晓红泪水夺眶而出：“您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在孙蕊出事之后，李晓红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一时的软弱和相信乔月的话，如果当时她自己去了，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孙蕊被拍下那些照片。
是不是孙蕊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又难堪的死在卫生间脏污的地砖上了？
仅仅只是因为一次考试的失利而已！所有人却都将孙蕊陷入了地狱中，包括曾经视孙蕊为骄傲的乔月。
这太讽刺了！太痛苦了！太恶心了！
李晓红已经记不清当时乔月怒骂自己的话了，她只知道乔月说了太多太多的令她无法理解的话。
甚至，在她面前辱骂了孙蕊。
乔月说如果不是孙蕊本身就有问题的话，为什么齐茜她们不找别人麻烦，却偏偏要欺负她？
太可笑了……
李晓红站在原地看着乔月踩着高跟鞋下楼的背景，心底的怒火越烧越高，高到几乎烧尽了她的理智。
最后的记忆就是，乔月惨叫一声后摔下楼梯的血腥画面。
而她站在高高的楼层上，透过楼梯的缝隙看着地面上被摔成两半的乔月，眉间狰狞扭曲的仿佛恶鬼。
哦，不对。
站在楼梯口的李晓红眨了眨眼。
教学楼一楼的地砖上，除了乔月摔的裂开尸体外，还有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留着齐耳短发，穿着南城学院统一的蓝白校服，因为是面部朝下的原因看不清面貌，但是熟悉的身形却让李晓红怔在原地。
那是谁？
躺是她的尸体……
失去的记忆普通海水般将她彻底淹没，从足尖，到头颅，死死的捂住了她所有能够呼救的可能性。
从一开始当李晓红和乔月推搡时的闹剧，到最后乔月摔下楼时想要不敢置信的眼神，以及她在坠落时死死拽着之衣领的力道。
“咚”的一声巨响在教学楼内发出的响声格外的重。
乔月作为最先坠楼的人几乎是瞬间失去了意识，更别说随后坠楼的李晓红狠狠的砸在她身上，当场将乔月整个人砸的裂成了两半。
本就弥漫着血腥气的教学楼越发浓重。
李晓红的双腿两手全部骨折，她瘫在散落成了两半的乔月尸体上，透过层层楼梯向上望去，意识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时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孙蕊。
她在向自己求救。
而她又做了什么？
浓重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再次醒来后的李晓红疑惑的看着教室里吵闹的场景，以及耳边，乔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乔月用力拍了拍桌子：“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转班生，她从前是二班的学生，现在转来我们三班了，大家鼓掌欢迎！”
如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穿着校服短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对着下方的学生们鞠了一躬，嗓音清脆。
“大家好，我叫陶冉，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掌声再次响起。
不知怎么了，在看到陶冉那张脸时，李晓红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看着即将路过自己身边的陶冉，向她伸出手，笑眯眯的开口：“你好，我是李晓红。”
后者愣了下，也跟着笑了，“你好，我是陶冉。”
李晓红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女孩，脑海里缓缓浮现出另一个笑容温和长发及腰的女孩。
虽然后者被困在卫生间内出不来，但是如果她有人用她的命换对方出来呢？
竹林无法再次实现她的愿望，那么她应该可以，借着陶冉想要复仇的火焰，去给孙蕊找寻一个出来的契机呢？
毕竟后者在进了学院后，学院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比如某个和她长的很像的男生，在去年的时候，死在了教学楼下的花坛里，因为家里只有个年迈的奶奶，连尸体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再后来，某些欺负了那个男生的高年级男生，也莫名奇妙的以各种方式死了。
而现在，欺负过那个名叫陈小小男生的学生里，只剩下他们班里的陈观了。
这个时候，陶冉居然转班到他们班里了。
李晓红想，这真是一个很难不令人怀疑的过程。
就像她自己一样。
……
重新恢复记忆的李晓红脸色煞白，她几乎是在恢复记忆的瞬间浑身的皮肤就开始剧烈的腐烂。
一股浓重的血腥腐臭味扑面而来，让白筝下意识的将红绸收了回来，生怕后者被染上气味。
红绸得到指令，飞快的开始腐烂的李晓红身上快速松开，晕晕乎乎的朝白筝的方向飘过来。
白筝伸出手，任由它们缠绕在指尖和胳膊上，远远看上去像是某种红色的纹身。
乔思安等人都有些受不了的往后退了退，一方面觉得自己当着人的面捂鼻子的动作实在算不上好，一方面又被这股味道刺激的头脑发晕作呕。
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江砚。
他在李晓红呈现腐烂状态的第一秒就拿纸巾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呼吸进一点气味。
本来想问他话的白筝：“……”
她沉默着又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