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仪显然也有点不喜欢这个称呼,微微皱起了眉头:“邓将军,你也来了?你不是去了东北莱州,对付孔有德叛军去了吗?”
邓玘嘿嘿笑:“老子在莱州立了大功,凯旋回川,走到半路上,听说贼子包围怀庆府。兵部调老子来这里解怀庆府的围,结果我到了怀庆府才听说贼子逃进山里了。现在扑了个空,就只能在修武县里暂时待着。”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狗日的地方,鸟都不拉个屎,我想在县城里来找县令讨点粮,才发现县城里居然人都没得两个。”
他大大咧咧叶道:“你那儿有多的粮没?分点给老子,回了四川之后再还给你。”
张凤仪心中暗骂:你会还才怪!傻子才会借你粮。
她摇了摇头:“我们川中白杆兵也是从辽东战场回来的,也没多少粮了,自己都不够吃,借不了伱。”
邓玘骂骂咧咧地道:“妈的,个个都喊没粮、没粮、没粮,老子手下的兵没粮怎么打仗?”
张凤仪不想听他抱怨,问道:“我刚从温县那边过来,离战场有点远,你知道现在流寇的动向吗?”
邓玘:“老子晓得个屁。”
两人正说到这里,突然见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骑士滚鞍落马,脸上表情极慌的那种,大吼道:“啊,能在这里碰上两位将军,那就太好了,请两位将军速速救援。”
张凤仪表情一紧:“怎么了?”
邓玘却骂骂咧咧地道:“又是哪里要老子救?”
那信使飞快地道:“流寇钻进太行山后,不知所踪了一段时间,就在几日前,流寇突然再度出现。闯王翻过太行山,出现在了河北境内;阎正虎据交城,进逼太原;上天龙据吴城,进逼汾州;紫金梁、西营八大王攻沁州、武乡……”
张凤仪:“哎!”
邓玘:“哈哈哈,又开花了,又开花了。”
张凤仪转过头,怒瞪了他一眼:“你笑个屁啊,赶紧救援才是,你打算救援哪里?”
邓玘:“老子救个屁,没有粮,老子哪里都不救,先去找点粮食再说。”
那骑士大急:“怎么能这样?”
邓玘:“算了算了,还是随便救个地方吧。老子干脆去河北看看,河北那边应该有粮,在路上搞点粮,然后把跑进河北的流寇收拾掉。”
说完,邓玘转身就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在骂骂咧咧的,满嘴四川脏话乱飙。
张凤仪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之后,道:“太原和汾州都太远了,我救不了这么远的地方。沁州和武乡倒是比较近,我干脆就去救援这两处吧。”
坐在大车里的李道玄刷地一下跳了出来:“张将军,刚才你也听到了,攻打沁州和武乡的,是紫金梁和西营八大王。这可是贼军主力!那紫金梁现在是贼军老大,西营八大王也是凶残狠毒之辈,你只有一千兵力,还是别主动去挑战这么强大的敌人吧。”
王嘉胤死后,紫金梁就是老大。
他麾下的主力部队也全是凶悍的边军,以张凤仪这点兵力,还真是不该去碰紫金梁的。
张凤仪却摇头道:“咱们不能因为贼子强大,就不救城池,那些被劫掠的老百姓,就盼着官兵去搭救呢。贼子虽强,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只要去拖上一拖,等着张宗衡、左良玉、许鼎臣的大军到来就好。”
李道玄轻叹了一口气,她说得有理。
这下总算明白了张凤仪是怎么死的了!
以卵击石啊。
看来,侯家庄就在沁州、武乡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
既然知道了大致方向,倒也不是没有救她的机会了。
沁州和武乡,离自己的哪一个地盘最近?
李道玄坐回了马车里,然后刷地一下,意识跳回到了箱子外面,打开地图软件,仔细一查了一查,很快就查到了。
沁州和武乡两地,在山西中部,而李道玄掌握的地方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平阳府。
目前驻扎在平阳府的是王二和白猫这两员大将。
白猫还带着官兵千总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击。
那就决定了!
李道玄的神智,刷地一下跳向了平阳府——
冷,十二月,很冷。
但只是干冷,没有雪花。
平阳知府窦文达,正黑着一张脸,翻看着朝廷的邸报。白猫穿着一身戎装坐在旁边,王二假装成他的手下,站在白猫身后半步的距离。
窦文达叹道:“贼子又来了,突然一下子从太行山里钻出来,兵分数路,一下子又闹得山西鸡犬不宁。唉……看,他们居然已经到了沁州和武乡,离咱们这里仅仅只有两百里。”
“王千总,最近这些天,你可要做好防备啊,斥候什么的多放点出去。”窦文达一脸担忧之色:“本官真害怕有一天早上起床,就发现平阳府已经被贼子包围了。”
白猫点头:“嗯,放心好了,我会守好平阳府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坐在他肩头上的布偶天尊,就动了,凑近到他耳边,压低声道:“准备出兵,去救援沁州和武乡。”
白猫一听这话,瞬间改口,对窦文达道:“我刚想了一下,躲在府城里防守,太耸包了,不是我辈军人应该做的事。既然贼子已经到了沁州和武县,我辈军人,就应该主动出击,杀敌于百里之外。”
窦文达:“!!!”
这一惊非小,他一把抓住了白猫的胳膊:“王将军,切勿胡闹,你只是一个千总,手下仅仅一千兵力。那攻打沁州和武乡却是紫金梁本部……”
白猫:“大丈夫马革裹尸,根本不虚。知府大人,你率领民团守好平阳府吧,末将去去就来。”
窦文达:“别这样啊。留下来守城啊,你不能丢下我们走掉,这平阳府没有你不行。”
白猫:“知府大人似乎忘了,末将并不是平阳守备,只是一个从山西过来,负责包围追击贼军的千户啊。我一直留守平阳是不合规矩的,还是应该果断地追着贼军打,方不负皇上对我的期许。”
窦文达无语泪凝咽。